第一章血色婚礼红,刺目的红。眼前是晃动的喜帕,身上是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嫁衣。
我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一左一右挟着,脚步虚浮地往喜堂拖。耳边是喧闹的唢呐,
吹打着喜庆的调子,可那调子钻进耳朵里,却带着一股子阴间的寒意。今天是沈家大**,
我亲姐姐沈清容出殡的日子,也是我,沈家二**沈清漪,
被迫嫁给姐夫——那个我本该叫一声姐夫的男人——冲喜的日子。多么荒唐,
又多么……寻常。在这座规矩大过天的深宅大院里,为了所谓的家族利益,
一个不受宠的庶女,本就是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心口像是被一块浸了冰水的棉花堵着,
连呼吸都带着绝望的腥气。我攥紧了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试图用这点微弱的疼痛,
来确认自己还活着。“吉时已到——新人拜堂!”司仪尖细的嗓音刮着耳膜。
我被强行按着低下头,视野里只剩下猩红的地毯,像一条流淌的血河。正前方,
那口厚重的、本该躺着姐姐的乌木棺材,静静地停放在那里,
与满堂的红形成诡异而刺眼的对比。满堂宾客寂静无声,
但我能感受到那些投射在我身上的目光——有怜悯,有嘲讽,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的冷漠。
沈家是城中望族,谁也不敢在这等“冲喜”的荒唐事上多嘴。我的目光穿过喜帕的缝隙,
落在前方那个穿着喜服的高大身影上。他就是我的新郎,沈聿,我曾经的姐夫。
此刻他背对着我,站得笔直,没有丝毫悲伤,也没有丝毫喜悦,就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
三个月前,姐姐沈清容突然染上怪病,浑身长满红疹,终日昏睡不醒。父亲请遍名医,
却无人能治。就在姐姐病重垂危之际,沈家老夫人请来一位道士算命,
那道士说需得以喜冲煞,让姐夫续娶一名沈家血脉的女子,方能化解此劫。于是,
我这个自幼丧母、在沈家如同隐形人般的庶女,便成了不二人选。姐姐咽气那日,
我的婚期就已定下。出殡与成婚,同一日,同一时辰。
“一拜天地——”司仪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被婆子粗暴地扭转身体,面向厅外。余光里,
那口棺材静默地立在那里,像一只窥视的眼睛。
就在我的额头即将触碰到地面的前一刻——“轰!!”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那口乌木棺材的棺盖,竟猛地从中炸开!木屑纷飞,带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瞬间席卷了整个喜堂。唢呐声戛然而止。满堂的宾客,方才还假意堆笑的嘴脸,
此刻全都凝固成惊恐的雕塑。在一片死寂和飞扬的木尘中,我看见一只高度腐烂的手,
从炸开的棺材里猛地伸了出来!那只手上的皮肉已经脱落大半,露出森森的白骨,可指甲上,
却异常鲜明地涂着鲜红的蔻丹——那是姐姐生前最爱的颜色,丹蔻。那只手快如闪电,
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冰冷,黏腻,带着死亡的气息,瞬间浸透了我的皮肤。我浑身僵硬,
连尖叫都卡在喉咙里。然后,我听见了,一个嘶哑、破碎,仿佛从地狱最深处挤出来的声音,
紧贴在我的耳廓响起:“清漪……快逃……这宅子里的人……都不是活人!”是姐姐的声音!
虽然扭曲变形,但我绝不会认错!“啊——!”喜堂里终于爆发出第一声尖叫,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人群像炸开的锅,乱作一团。“诈尸啦!大**诈尸啦!
”“鬼啊!”挟持我的婆子也吓得松了手,瘫软在地。我呆呆地站在原地,
手腕上那冰冷的触感还未消散,姐姐那绝望的警告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脑海里。
不是活人……都不是活人?!我猛地抬头看向前方的新郎沈聿,他不知何时已转过身来。
喜帕在半途中已被扯落,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俊美依旧,却苍白得不似活人。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神,平静得可怕,仿佛眼前这骇人的一幕不过是寻常戏码。
他的目光与我对上,嘴角竟微微向上弯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那不是笑,
那是一种...审视猎物的眼神。“二**!二**您没事吧?”一个身影急匆匆地挤过来,
是那个一直笑眯眯的张喜婆。她脸上还强撑着职业性的笑容,
只是那笑容僵硬得像一张劣质的面具,眼神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
她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我,干燥粗糙的手用力拍着我的背,声音拔得又高又尖,
试图盖过现场的混乱:“哎哟喂!惊着二**了!快定定神,定定神!大**是病死的,
心里有怨气,冲撞了喜事,莫怪莫怪!”她一边说着,
一边不由分说地往我僵直的手里塞了个东西。圆滚滚,带着温热。是一个红鸡蛋。“拿着,
拿着,剥了红蛋去去晦气,大吉大利,早生贵子!”喜婆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我的目光,
却死死地钉在了掌心的红鸡蛋上。鸡蛋被染得通红,那红色鲜亮得有些不正常。
而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光滑的蛋壳表面,正缓缓地、一点点地,渗出一种粘稠的液体。
那液体,是鲜红色的。和我姐姐棺材里伸出的那只手上,蔻丹的颜色,一模一样。“轰——!
”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姐姐腐烂的手腕,耳边嘶吼的警告,喜婆僵硬的笑脸,
掌心这枚正在渗出“蔻丹”的红鸡蛋……不是胡话!姐姐说的不是胡话!是真的不对劲!
我猛地抬起头,环顾四周。那些惊慌失措的宾客,那些强作镇定的沈家下人,
着喜服、背对着我、身影在混乱中显得有些过于平静的新郎官……他们的脸在晃动的烛光下,
似乎都蒙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青灰色。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的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跑!必须跑!趁着现场还是一片混乱,
我狠狠一把推开了还在絮叨的喜婆,在她错愕的目光中,
将那颗诡异渗血的红鸡蛋狠狠砸在地上!“啪!”蛋壳碎裂,里面流出的,
并非洁白的蛋白和嫩黄的蛋黄,而是……一团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粘稠之物。
“啊——!”这次是喜婆发出的尖叫。我再不迟疑,提起那身碍事的、猩红的嫁衣裙摆,
用尽生平所有的力气,朝着与喧嚣混乱的喜堂相反的方向,埋头冲了出去!“拦住她!
”我听见沈聿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没有丝毫波澜。
第二章亡姐的警告身后是更加鼎沸的人声,似乎有人在喊我的名字,似乎有脚步声在追来。
我不敢回头,只顾拼命地跑。沈府的宅院深深,回廊曲折,像一座巨大的迷宫。
我专挑最阴暗、最偏僻的小路跑,嫁衣的宽大衣袖被风吹得鼓起,
像一只挣扎着想要冲破牢笼的绝望的蝶。肺里**辣地疼,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胸骨。
我不知道要跑去哪里,只知道必须离开那里,离开那些可能“不是活人”的东西!
姐姐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那冰冷的触感仍缠绕在手腕上。我下意识地抬手,
却发现手腕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污渍或痕迹,仿佛那只腐烂的手只是我的幻觉。
但我知道不是。姐姐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向我示警。
我终于冲进了一处极为偏僻的、看起来早已废弃的院落。院子里杂草丛生,
只有一间破败的厢房,窗纸破烂,在夜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我踉跄着躲到厢房后墙的阴影里,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冷汗早已浸透了里衣,紧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战栗。外面,
隐约还能听到沈府深处传来的骚动,但似乎并没有人追到这个角落来。
稍微平复了一下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姐姐的警告,
渗血的红鸡蛋,沈聿那异常平静的反应……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可怕的事实。这沈府,
已经成了一个魔窟。我必须逃出去,立刻,马上!可是,沈府高门大院,守卫森严,
尤其是在今晚这种“大喜”的日子,前后门必定有人把守。我一个穿着醒目嫁衣的弱女子,
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出去?角门!西边那个负责运送柴炭的角门,
平日里看守最是松懈,或许……就在我心思急转,
刚刚看到一丝渺茫希望的时刻——“嗒…嗒…嗒…”一阵缓慢、清晰,
带着某种特定韵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疾不徐地朝我这个方向而来。
那不是寻找之人的匆忙脚步,更像是一种……闲庭信步般的逼近。我瞬间屏住了呼吸,
全身的血液都凉了下去。会是谁?是那些“不是活人”的东西……找来了吗?
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蜷缩在阴影里,拼命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脚步声在院门外停住了。一片死寂。夜风吹过荒草,发出沙沙的轻响,更添几分阴森。然后,
我听见了一个声音,低沉,温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叹息,清晰地穿透了寂静的夜,
钻进我的耳朵:“清漪,”那声音顿了顿,熟悉得让我浑身发抖,“你姐姐不安分,
你……也不乖啊。”那是……我的新郎,我曾经的姐夫,沈家如今的家主——沈聿。
他找到我了!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我的心脏。我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指望黑暗能成为我的庇护。“我知道你在里面。”沈聿的声音依旧平静,
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温柔,“今晚受惊了,是我的疏忽。跟我回去,拜堂之礼还未完成。
”完成拜堂?回去那个到处都是“不是活人”的东西的地方?我咬紧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清漪,”他的声音近了些,似乎已经走进了院子,“你不该听信死人的胡言乱语。
清容病重多时,神智早已不清,她的话如何能信?”我蜷缩在角落,透过杂草的缝隙,
能看到他挺拔的身影立在院中。月光洒在他身上,婚服红得刺眼,他的脸却隐在阴影中,
看不真切。“那红鸡蛋不过是染料不佳,遇热融化罢了。”他继续说着,语气轻描淡写,
“喜堂之事,也已处置妥当。听话,跟我回去。”处置妥当?如何处置?姐姐的棺材呢?
那些看到“诈尸”的宾客呢?这一切都被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带过。我心中的寒意更甚。
这个人,或者说这个“东西”,远比我想象的更要可怕。“看来,”他轻轻叹了口气,
“你是要我自己请你了。”他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是明确地朝着我藏身的厢房而来!
不能再躲了!我猛地从藏身处跃起,不顾一切地朝着院子的另一个方向冲去!“呵。
”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带着几分戏谑。我甚至没有回头看的勇气,只知道拼命地跑。
嫁衣的裙摆被杂草缠绕,我用力扯断,绣鞋跑丢了一只,脚底被碎石硌得生疼,
但我不敢停下。冲出废院,又是一条狭长的巷道。两旁的房屋黑漆漆的,没有一丝灯火,
仿佛整个沈府都沉睡了,或者说,死去了。身后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像是猫在玩弄爪下的老鼠。他明明可以轻易追上我,却偏偏给我一种能够逃脱的错觉,
然后再毫不费力地碾碎它。这种认知让我感到一阵绝望。我拐过一个弯,
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片荷塘。时值初夏,荷叶田田,在月光下泛着幽绿的光。完了,
是死路。我猛地停住脚步,转身,背对着冰冷的池水,
看着那个缓步从巷道阴影中走出来的男人。沈聿终于停下了脚步,站在离我几步之遥的地方。
月光清晰地照亮了他的脸。俊美,苍白,眉眼深邃。我曾远远见过他几次,
每次他都带着温和的笑意,与姐姐举案齐眉,是城中人人称羡的佳偶。可此刻,
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深不见底,像两口古井,映不出丝毫月光。“跑够了吗?
”他开口,声音依旧平静。“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声音颤抖,紧紧攥着拳,
指甲陷入掌心。他微微偏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问题:“我是你的夫君,沈聿。”“不!
你不是!”我鼓起全部的勇气反驳,“我姐姐...姐姐她说...”“清容已经死了。
”他打断我,语气淡漠,“死人说的话,不作数。”他朝我走近一步,我下意识地后退,
脚跟已经悬空,身后就是荷塘。“这府里的一切都很正常。”他又近一步,“是你受了惊吓,
产生了幻觉。”“那红鸡蛋怎么解释?”我死死盯着他。“我说了,染料不佳。”他伸出手,
掌心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枚红鸡蛋,鲜红欲滴,“你看,这不是很正常吗?
”那鸡蛋在他苍白的手中,显得格外刺眼。“过来,清漪。”他朝我伸出手,
语气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蛊惑,“完成婚礼,你就是名正言顺的沈夫人。沈家的一切,
都是你的。”他的眼神深邃,仿佛有漩涡在其中旋转。有一瞬间,我竟觉得他说得对,
也许真的是我受了惊吓,一切都是幻觉...不!手腕上仿佛又传来了那冰冷的触感,
姐姐凄厉的警告在脑海中炸响!我猛地摇头,挣脱了那诡异的蛊惑感。“别过来!
”我尖声道。沈聿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那层温和的假面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看着我,
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冰冷和...一丝探究?“你倒是...比我想象的特别。”他低语。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骤然刮过荷塘,荷叶剧烈地摇晃起来,发出哗啦啦的声响。风中,
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哭泣声,像是女子在哀泣。那声音...很像姐姐!沈聿眉头微蹙,
转头看向风声来处。就是现在!我趁他分神的刹那,猛地向旁边一扑,
想要从他身侧的空隙冲过去!然而,他的动作快得超乎想象。我只觉眼前一花,
手腕已被一只冰冷的手牢牢攥住!那力道大得惊人,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啊!
”我痛呼出声。他一把将我拽到身前,另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直视。
如此近的距离,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瞳孔中自己的倒影——一张惊恐失措、苍白如鬼的脸。
也能更清楚地看到他眼中那非人的冰冷。“同样的把戏,我不会上当第二次。
”他凑近我的耳边,冰冷的气息拂过我的颈侧,激起一阵战栗,“既然你不肯乖乖听话,
那就别怪我用药了。”药?什么药?我心中警铃大作,奋力挣扎,却如同蚍蜉撼树。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用牙齿咬开瓶塞。一股奇异的甜香弥漫开来。不!不能闻!
我屏住呼吸,拼命扭开头。但他捏着我下巴的手猛地用力,痛楚让我下意识地张开了嘴。
那甜腻的气味瞬间钻入鼻腔,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模糊...失去意识的前一刻,
我看到他冰冷的唇角微微勾起,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说:“睡吧,我的新娘。
等你醒来,
就会忘记这一切不愉快了...”第三章深宅囚笼意识像是沉在深不见底的水中,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零星的光点和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药量是不是太重了?
”“无妨,醒来便好。
西...还在躁动...”“...镇压...时日无多...必须尽快...”谁在说话?
那东西是什么?镇压什么?我想听清楚,但那些声音如同水底的泡沫,迅速破碎、消失。
最终,占据全部感官的,是一股浓重的、甜腻的香气,像是无数花朵腐败后混合的味道,
缠绕着我,拖着我不断下坠......我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景象——绣着繁复并蒂莲纹的帐顶,光滑如水的绸缎被面,
空气中弥漫着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甜香。这是哪里?我挣扎着想坐起来,
却浑身酸软无力,头晕目眩。“二**,您醒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我循声望去,
看到一个穿着淡绿色比甲的小丫鬟端着一碗药走进来,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眉眼伶俐。
“你是谁?”我警惕地看着她,声音沙哑干涩。“奴婢名唤春桃,是姑爷拨来伺候您的。
”小丫鬟将药碗放在床头的矮几上,笑着扶我起身,“您昏睡了一天一夜,可把大家急坏了。
先喝药吧。”一天一夜?我竟然睡了这么久?我看着那碗漆黑的药汁,
浓郁的苦味混合着那股甜香,让我胃里一阵翻腾。“这是什么药?我怎么了?
”我没有去接药碗。春桃的笑容不变:“二**您忘了?前日在喜堂上,
大**的棺材...出了些意外,您受了惊吓,昏了过去。这是安神定惊的药。
”喜堂...棺材...姐姐...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那些恐怖的画面——炸开的棺木,腐烂的手,渗血的红鸡蛋,
还有沈聿那冰冷的眼神和诡异的药...不是梦!那一切都是真的!
我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手腕,那里光滑依旧,没有任何被攥握过的痕迹。“姑爷呢?
”我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姑爷一早就去处理生意上的事了。”春桃将药碗又往前递了递,“二**,药快凉了,
您趁热喝吧。”我看着那碗药,心中警铃大作。沈聿说过要让我“忘记”,
这药里是不是加了什么东西?“先放着吧,我没什么胃口。”我推开药碗,“我饿了,
想先吃点东西。”春桃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那奴婢去厨房给您拿些点心。
”她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房门。我立刻挣扎着下床,双腿依旧发软,但我强撑着走到门边,
试探着推了推——纹丝不动。从外面锁住了。我又跑到窗边,窗户也被从外面钉死了!
只留下一条缝隙透气。心沉到了谷底。我被囚禁了。这是一间布置得极其精美的卧房,
触目所及皆是价值不菲的家具、摆件,就连我身上穿的寝衣,也是上好的云锦。
可这一切的奢华,都掩盖不了这是一个华丽牢笼的事实。我走到梳妆台前,
铜镜里映出一张苍白憔悴的脸。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寝衣,那身猩红的嫁衣不知所踪。
姐姐...姐姐的棺材后来怎么样了?那些宾客呢?沈府的人真的都不是活人吗?
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盘旋,却找不到答案。我必须想办法出去,弄清楚真相!过了一会儿,
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春桃端着一碟点心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粗壮的婆子,
面无表情地守在门口。“二**,您先用些点心。姑爷吩咐了,您身子虚弱,需要静养,
最好不要随意出门。”春桃将点心放在桌上,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静养?分明是软禁。
我知道此刻硬碰硬没有好处,只好按捺下心中的焦躁,坐回床边。“春桃,
我姐姐...大**的灵柩,如今安置在何处?”我试探着问。
春桃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垂下眼:“大**...已经按照规矩,
移去祠堂后面的灵堂了。姑爷说,等您身子好了,再带您去祭拜。”移去灵堂?
那么恐怖的“诈尸”之后,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处理了?“那日...喜堂上的事,
后来怎么样了?”我紧紧盯着她。“奴婢不知。”春桃的头垂得更低,“奴婢当时不在现场,
只听说是棺材木质有瑕,加之天气炎热,才...才出了些意外。冲撞了二**,
都是下人们办事不力。”好一个“意外”!好一个“办事不力”!所有的恐怖和诡异,
都被他们用最“合理”的理由掩盖了过去。我心中冷笑,不再追问。
看来从这些下人口中是问不出什么了。接下来的两天,我被严密地看守在这间卧房里。
每日三餐有人送来,还有那碗必不可少的、味道奇怪的“安神药”。我每次都是假装喝下,
趁丫鬟不注意时偷偷倒进窗台的花盆里。那盆原本开得正盛的兰花,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这药果然有问题!沈聿一直没有出现,这让我稍稍松了口气,
但同时也更加不安。他在谋划什么?被囚禁的第三天夜里,我正躺在床上假寐,
思考着脱身之策,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敲击声。笃...笃笃...很有规律,
不像是风吹的声音。我心中一紧,悄悄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透过那条缝隙往外看。
月光黯淡,外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谁?”我压低声音问道。敲击声停了。
过了一会儿,
其细微、如同蚊蚋的声音传了进来:“二**...是...是我...秋雯...”秋雯?
我愣了片刻,才想起这是我姐姐沈清容的贴身丫鬟!姐姐出嫁时,
秋雯作为陪嫁丫鬟一起过来了沈府。“秋雯?你怎么在这里?”我又惊又喜,急忙贴近缝隙。
“二**...奴婢...奴婢是偷偷来的...”秋雯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