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在警局,我做了一遍又一遍的笔录。我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一遍遍复述乐乐是怎么从活蹦乱跳,到在我怀里停止呼吸。每一次复述,都像一把钝刀,
在我的心脏上反复切割。孟菲和她的手下们被隔离开审问。没有了周牧在身边,
没有了那些捧着她的下属,她在警察面前很快就露了馅。漏洞百出的证词,前后矛盾的说法。
再加上监控录像。虽然最关键的杂物间门口是监控死角,
但走廊里的监控清晰地拍下了孟菲抢走我手里的东西,以及保安强行将我们拖走的全过程。
铁证如山。傍晚,周牧来了。他动用了所有的关系,花了大价钱请了全市最好的律师团队。
他不是来安慰我,也不是来为儿子讨公道。他是来保释孟菲的。隔着审讯室的玻璃,
我看到他把孟菲搂在怀里,轻声安抚,眼神里满是心疼。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人,是她。
而我,和我们死去的儿子,只是他们爱情路上无关紧要的绊脚石。律师团队很专业,
很快就抓住了“过失”和“故意”的区别。他们坚称孟菲只是“疏忽大意”,
没有“杀人的主观故意”,再加上她“不知道孩子身份”,
只是“处理突发事件的方式不当”。在周牧金钱和人脉的运作下,
孟菲最终被以“过失致人死亡”的罪名立案,但可以取保候审。当我走出警局时,
周牧的车就停在门口。他降下车窗,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上车。”我没动。“沈晚宁,
我说了,别闹了。”他的语气里满是不耐烦,“现在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除了让外人看我们家的笑话。”“我们家?”我轻声重复,觉得这三个字刺耳至极。“周牧,
你配说这两个字吗?”他被我噎住,脸色铁青。车后座的车窗降了下来,
露出了孟菲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她眼睛红肿,看起来楚楚可怜,但看向我的眼神里,
却充满了怨毒和挑衅。“沈晚宁,”她开口,声音带着得意的胜利,“牧哥爱的是我,
你斗不过我的。你死了这条心吧。”“你以为你报警就有用吗?最后我不是照样出来了?
”“我劝你识相点,拿一笔钱滚蛋。不然,你一分钱都拿不到。”周牧没有制止她,
算是默许。我看着车里那对狗男女,突然笑了。我走到车前,弯下腰,对着周牧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说:“周牧,你会后悔的。”“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视若珍宝的一切,
是如何一点点,化为灰烬。”说完,我转身离开,没有再回头。身后,
传来周牧气急败坏的怒吼。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他面前示弱。从今以后,
我只有一件事可做。复仇。7.乐乐的葬礼,是我一个人办的。小小的墓碑上,
是他笑着的照片,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周牧没有来。周家的任何人都没有来。
他给我打了个电话,语气冰冷强硬。“沈晚宁,你到底想干什么?非要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
”“葬礼取消,乐乐的骨灰我会处理。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希望在任何新闻上,
看到周家和星寰的名字。”我直接挂了电话。我的公公婆婆,周牧的父母,
从乐乐出事到现在,一个电话都没有。仿佛他们从来没有过这个孙子。也是。在他们眼里,
只有周牧这个能光宗耀祖的儿子。至于我这个儿媳,和乐乐这个孙子,
不过是周牧成功路上的点缀。现在,点缀变成了污点,他们自然避之不及。葬礼那天,
天空阴沉,下着小雨。只有我父亲来了。我父亲早年经商,后来退休,家底殷实。
当初我嫁给一无所有的周牧,他并不同意。是我一意孤行,以为自己嫁给了爱情。“宁宁,
”父亲苍老了许多,他拍着我的背,“回家吧,爸爸还在。”我摇摇头,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爸,我不甘心。”我怎么能甘心。我的乐乐,才五岁。他的人生还没开始,
就因为一群恶毒的人,惨死在冰冷的杂物间。而那些凶手,却可以逍遥法外,
继续他们的锦绣人生。我不会让他们如愿的。葬礼结束没多久,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是孟菲。她在那头咯咯地笑,声音尖锐又刺耳。“沈晚宁,你知道吗?我怀孕了。
”“牧哥高兴坏了,他说,等这个孩子生下来,就让他继承星寰的一切。”“他说,
失去一个儿子没关系,他很快就会有新的儿子了。一个更健康的,更聪明的儿子。”“哦,
对了,他还说,你这种生不出健康孩子的女人,早就该被淘汰了。他会马上跟你离婚,
然后风风光光地娶我进门。”每一句话,都像淬了毒的刀子,扎在我心上。我握着手机,
指节泛白。“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吗?”我冷冷地问。孟菲的笑声顿了一下。“他当然爱我!
为了我,他连亲生儿子死了都可以不在乎,你算个什么东西?”“是吗?”我轻笑一声,
“那你知不知道,周牧能有今天,他的第一笔创业资金,是我爸给的。星寰中心那块地,
是我用我妈留给我的嫁妆买下的,产权人,是我。”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周牧,他不过是我沈家养的一条狗。”“现在,主人不想养了。
”“你这条和他一起乱咬人的疯狗,也该被打死了。”8.挂掉电话,
我联系了我父亲的老友,一位资深的商业律师。我把我名下所有的资产清单,
包括星寰中心的地契,都交给了他。“王叔,我要离婚。”“并且,我要周牧净身出户。
”王律师看着文件,有些惊讶:“宁宁,星寰现在是块肥肉,市值百亿。你确定要动他?
”“我确定。”我眼神坚定,“他不仅要净身出户,我还要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周牧很快就收到了我的律师函。他勃然大怒,直接冲到了我家。这是乐乐出事后,
他第一次踏进这个家门。他一脚踹开门,猩红着眼冲我咆哮:“沈晚宁!你疯了!
你要收回星寰的地?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那是我的心血!”“你的心血?”我坐在沙发上,
平静地看着他,“那块地,是我妈留给我的。她说,这是我的底气,任何时候都不能丢。
”“我把它给你建商场,是因为我信你,爱你。我以为,你会给我们母子一个安稳的未来。
”“我错了。”“周牧,你用着我的地,花着我的钱,在外面养女人,害死我的儿子。
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对我吼?”周牧被我堵得说不出话,脸色由红转青。
“你......你不再爱我了吗?”“重要吗?”我反问。他颓然地后退一步,
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晚宁,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别跟我提感情。
”我打断他,“乐乐死在杂物间的时候,你在跟你的小三温存。我求你救他的时候,
你说要把他当垃圾扔掉。”“周牧,从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只剩下仇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