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微光

丧偶式养育两子的我，在四十岁这年，失业+亲妈脑梗进了急诊，

远方的老公说没钱……一月后，

穿着不是我买的衬衣的老公打包离职回家了……是原谅还是舍弃……01双重绞索“文妍，

公司的情况你也清楚……”张总的声音隔着桌子传过来，平静，没什么起伏，

却像一块冰砸进我混沌的脑子里。早上出门的兵荒马乱还没散——大儿子晓宇（十二岁，

刚有点青春期苗头）差点误了补习班，我几乎是推着他进的电梯；小女儿朵朵（六岁，

像个小尾巴）幼儿园的亲子活动报名表，

又忘了塞进她书包；还有昨晚熬到凌晨才整理好的季度报销单，

边角都被我无意识揉得有些发软。老板后面说了什么？

“结构调整”、“感谢付出”、“N+1补偿”……这些词一个个钻进耳朵，

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闷闷的，不真切。只有最后那个意思，像根针，

猛地刺穿了棉花——？——我被裁了。嗡的一声，耳朵里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失业？

我？四十岁，两个孩子的妈妈？“沈姐，理解一下，

大环境不好……”张总把那份离职协议推到我面前，手指在签名栏的位置点了点，

动作很轻，却像有千斤重。理解？我扯了扯嘴角，没能笑出来。

早上挤公交时被踩到的脚后跟还在隐隐作痛。我的目光掠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条款，

直接落在“经济补偿金”后面的数字上。它像一个冰冷的符号，

瞬间在我脑子里换算——够几个月的房贷？

够朵朵想进的那所私立小学的“魔法学校的金币”吗？

够支撑晓宇小升初冲刺班剩下的课时吗？“张总，我……”我想说点什么，说说我这十年，

说说家里的情况，母亲，孩子……“签字吧，文妍。”他打断了我，目光移向窗外，

语气是一种尘埃落定的平淡，“下午人事会找你办手续。”我慢慢拿起了笔，

冰凉的金属笔杆贴着指尖。我低下头，一笔一划地写下“文妍”两个字。四十岁。失业。

名字落在纸上，轻飘飘的，却像刻进了骨头里。抱着一个半空的纸箱走出办公大楼，

午后的阳光白得晃眼。同事张姐追了出来，把一盒包装精致的点心塞进我怀里，

眼神里带着复杂的同情：“文妍，保重……工作，慢慢找。”我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只能用力点了点头。纸箱不重，压得肩膀却有些沉。公交站口没有人，我站在那里，

像个突兀的孤岛。手机在包里突然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陌生的座机号码，

归属地显示是市一院。心口猛地一坠，一种不祥的预感攥紧了我。我腾出手，

几乎是慌乱地接通了电话。“是李桂芬家属吗？”一个急促的女声传来，“病人突发脑梗，

晕倒在小区门口！邻居送来的，现在在市一院急诊！情况非常危急，请家属立刻过来！

”轰——大脑又一片空白。手里的纸箱“哐当”一声砸落在地，文件散得到处都是，

那盒点心也滚出去老远。眼前瞬间发黑，我下意识死死抓住旁边的栏杆，勉强站稳。脑梗？

妈？！坐在打的出租车上，脑子里慢慢回忆最近一段时间，

妈妈常常不在意的说起手脚有点麻木的事情，看来还是我自己大意了。我敲着脑袋，

后悔不已。不知道自己怎么赶到的医院。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得刺鼻。

急诊抢救室门口那盏红灯，亮得刺眼，像凝固的血。母亲躺在移动病床上，脸色灰败得吓人，

双眼紧闭，身上连着各种管子和冰冷的仪器，毫无生气。我看着床上的人，眼泪流得飞快。

护士语速飞快，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我心上：“大面积脑梗！左侧肢体偏瘫！深度昏迷！

NIHSS16，随时有生命危险！家属赶紧去缴费办住院手续，马上要手术！

”一张白色的单据递到我眼前。上面一串长长的数字，冰冷而狰狞。我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

我用发抖的手指拨通楚奕的电话。听筒里传来漫长的等待音，一声，两声，

三声……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终于，接通了。“喂？老婆？什么事？我这正开会呢。

”楚奕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被打扰的、惯常的不耐烦。

“我妈……”我的声音堵在喉咙里，干涩得发疼，“我妈……脑梗！在医院急诊！

要马上手术！要钱……要很多钱！”最后一个字几乎带上了哭腔。电话那头，

是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啊？这么严重？”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乱，“……哎，

我这项目正到关键期，实在走不开啊！钱……钱我想想办法，工资卡都在你手上！

我尽快再借点……老婆，辛苦你了，家里……全靠你了……”他的声音越来越远，

越来越模糊，最后只剩下忙音单调的“嘟嘟”声。“喂？楚奕？楚奕！”我对着手机喊，

回应我的只有一片忙音，冰冷地贴在耳边。婆婆？我抱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

手指颤抖着拨通号码。电话那头传来的，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带着距离感的客套：“哎哟，

怎么搞的呀？真是辛苦你了，你多费心照顾啊，我们离得远，

想帮也帮不上啊……”惨白的走廊灯光下，我握着手机，感觉像握着一块冰。

那张写着天文数字的缴费单，沉甸甸地压在手心。护士推着母亲毫无知觉的身体，

急匆匆地从我面前经过。邻居帮忙接来了晓宇，他站在那里，脸色苍白，

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茫然。朵朵紧紧抱着我的腿，小小的身体还在发抖，脸上满是泪痕，

抽噎着问：“妈妈……外婆怎么了？爸爸……爸爸为什么不回来？”失业。

四十岁的失业不是职业空白期，而是生存资格的吊销通知书。母亲命悬一线。巨额的医疗费。

下个月的房贷。两个孩子惊恐无助的眼睛。丈夫遥远而空洞的“尽快”。

婆婆隔着电话线的“客套”。背靠着冰凉刺骨的墙壁，我的力气像是瞬间被抽干了，

身体不受控制地滑下去，跌坐在冰冷的地砖上。冰冷的地砖透过薄薄的裤子，

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那张缴费单从我脱力的指间滑落，无声地飘在地上。我看着它，

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见。视野里最后一点光，彻底暗了下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黑暗。

四十岁。支撑了那么久的整个世界，就在这一天，轰然倒塌。

02窒息漩涡“妈……妈……”朵朵的小手冰凉，用力摇晃着我的胳膊，声音里满是惊恐。

晓宇站在一旁，嘴唇抿得死死的，眼眶通红，却倔强地不肯让眼泪掉下来。看着他们，

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攫住了我。不行！我不能倒在这里！我深吸一口气，

那口气带着浓重的消毒水味，呛得我喉咙发痒。我撑着墙壁，一点一点，

艰难地把自己从地上拽起来。膝盖在打颤，但我站直了。“别怕，”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努力想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却比哭还难看，“外婆……会好的。妈妈在。

”我弯腰捡起那张缴费单，指尖冰凉。然后，我一手紧紧搂住朵朵颤抖的小身体，

另一只手用力抓住晓宇冰凉的手腕，“跟紧妈妈。”缴费窗口排着长队。

我盯着前面缓慢移动的人影，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银行卡里的余额，

加上那笔刚刚到账、还带着耻辱温度的“N+1”补偿金……够吗？

够这第一次的手术和抢救费用吗？后面的康复呢？房贷呢？晓宇的冲刺班？朵朵的赞助费？

……不敢想。每一个念头都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下来。终于轮到我了。

我把卡和单据递进去，心脏在嗓子眼狂跳。刷卡机发出“滴滴”的声响，那声音每响一下，

都像在我心尖上剜一刀。直到屏幕上跳出“支付成功”的字样，我才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卡里的数字瞬间缩水了一大半，像被戳破的气球。接下来的日子，

我像一头被鞭子抽打的陀螺，在三个点之间疯狂旋转：医院、家、以及……绝望的求职路。

可是我的时间还是不够，没有人接送孩子，医院里妈妈经常看不见我就闹脾气，

所以医院我得时时跑。又不得不***脸去求每个可以依托的亲戚或邻居，

请别人帮忙接送孩子。为了节省八方要用的钱，我自己经常没有敢点外卖，

通常就是来去医院路上买俩包子解决一顿午饭。这个时候，酸楚只有自己忍。坚强的外衣，

很多时候都是一层荆棘。03医院是战场。母亲从ICU转到了神经内科重症监护室，

依旧昏迷。我看着她毫无知觉地躺在那里，半边身体盖着被子，露出的手臂瘦弱而僵硬，

身上插满了维持生命的管子。护士每天给她翻身、拍背、吸痰，

每一次操作都伴随着母亲无意识的、痛苦的**。我心如刀绞，却只能握着她的手，

一遍遍在她耳边低语：“妈，是我，我是文妍……你醒醒，

看看我……朵朵和晓宇还等着你呢……”眼泪无声地流，浸湿了口罩的边缘。

康复治疗的费用清单像雪片一样飞来。

高压氧、针灸、电**、肢体被动训练……每一项都价格不菲。医保能报销一部分，

但自费的部分依旧像一座大山。我开始频繁地跑医保窗口，跑买的各种商业保险公司，

厚着脸皮一遍遍询问报销比例和流程，像个斤斤计较的市侩妇人。尊严？在生存面前，

一文不值。护工请不起。所有的活儿都得自己来。

笨拙地学着给母亲擦身、**那毫无知觉的肢体。她的皮肤因为长期卧床变得脆弱，

稍不注意就会压红。每次翻身都累得我满头大汗，顾不上自己的腰椎毛病，直到每晚躺下时，

腰像要断掉。看着母亲因为难受而皱起的眉头，我的愧疚和无力感几乎将我淹没。

04家是另一个焦头烂额的战场晓宇进入了小升初的关键期，也是青春期叛逆的萌芽期。

以前有我妈帮忙看着，督促学习。现在，他放学回来，没人看着，常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作业拖拉，偷偷打游戏，成绩肉眼可见地下滑。老师打来电话，

语气委婉但透着不满：“晓宇妈妈，孩子最近状态很不好，几次小测都不理想，这样下去，

重点初中很悬啊……您得多上点心。”“上心？”我握着电话，满嘴苦涩。我人在医院，

心分八瓣，怎么上心？回到家，看着晓宇摊在桌上乱七八糟的作业本，

一股邪火直冲头顶：“楚晓宇！你这写的什么？错这么多！心思放哪了？！”他猛地抬起头，

眼神里充满了叛逆和委屈：“你管我了吗？我不会的题目斗没有人教！

”他“砰”地摔上房门，留下我僵在原地，胸口堵得发疼。朵朵的情况更糟。

外婆的突然倒下和医院的恐怖景象吓坏了她。她变得异常黏人、胆小，夜里经常惊醒大哭，

喊着“要外婆”。幼儿园老师委婉提醒，朵朵在园里沉默寡言，

对即将到来的幼升小面试准备几乎为零，这样下去，很难进理想的学校。我抱着哭泣的朵朵，

心力交瘁，只能徒劳地拍着她的背：“朵朵乖，不怕……外婆会好的……”，

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不该信。05求职，是看不到尽头的绝望之路。

趁着母亲睡着或者护工短暂顶替的间隙，我抱着手机和笔记本电脑，

在医院走廊、在深夜的厨房餐桌前疯狂投简历。

目标很明确：行政、文秘、后勤……我十年经验的老本行。回应寥寥无几。

偶尔有几个面试电话打来。“文女士，您的经验很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