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妹妹斗了两辈子,都为靖安王世子周子珩死了。第一世,我为他挡箭,死在他怀里,
他却看着我妹妹。第二世,妹妹替他饮下毒酒,他却只是呢喃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第三世,
我和妹妹同时重生了。我们没再斗,而是相视一笑。我们终于知道,周子珩谁都不爱。
他爱的是他臆想中的白月光,一个脖颈上带着心形红痣的女人。这一世,我们找到了她。
她是城南屠夫家的傻女儿,春花。我们联手,把春花送上了周子珩的新婚床榻。
他不是深情吗。我们便成全他。让他守着一个傻子,情深不悔一辈子。1我从塌上惊坐而起,
心口是熟悉的剧痛。毒酒穿肠,血从嘴角涌出,视线里是周子珩漠然的脸。
这是我第二世的死法。“姐姐?”妹妹沈清溪推门而入,她的脸色惨白,手***胸口。那里,
是第一世她为周子珩挡箭的位置。我们对视一眼,什么都明白了。两世记忆,
如潮水般涌入脑海,清晰得令人作呕。第一世,我是尚书府嫡长女沈清月,
妹妹是庶女沈清溪。我们都爱慕靖安王世子周子珩。为了嫁给他,我用尽手段,
妹妹也处处与我作对。最终我如愿以偿,成了世子妃。可周子珩的心,却不在我身上。
他时常在书房枯坐一夜,对着一幅无名女子的背影画卷发呆。后来,敌国来犯,
周子珩奉命出征。在一场伏击中,一支冷箭朝他射来。是我,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
我死在他怀里,最后一眼,却看到他越过我的身体,望向了追上来的妹妹沈清溪。
他的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痛惜。我死不瞑目。2第二世,我重生了。
我发誓不再重蹈覆辙。这一世,我冷眼旁观,成全了妹妹和周子珩。我看着他们爱得痴缠,
看着妹妹满心欢喜地嫁入靖安王府。我以为,这一世他们会是神仙眷侣。可我错了。
妹妹嫁过去之后,同样夜夜独守空房。周子珩依旧对着那幅画发呆,
嘴里念着一个我听不清的名字。宫宴之上,太子构陷,要周子珩饮下毒酒。是妹妹沈清溪,
抢过酒杯,一饮而尽。她倒在他怀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他说:“子珩,我爱你。
”周子珩抱着她,脸上却没有半分动容。他只是喃喃自语。“阿遥,
为何你总是不肯入我的梦?”我站在人群中,看得清清楚楚。原来,他谁都不爱。
我们姐妹俩,在他心里,不过是两个无关紧要的影子。这一场可笑的争夺,
我们输得一败涂地。3“姐姐,我们都活了。”沈清溪的声音发颤,眼圈红了。
两世的怨恨与不甘,此刻都化作了对彼此的一点怜惜。我走过去,握住她冰冷的手。“活了,
这一次,我们不争了。”“嗯,不争了。”她反手握紧我,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
“姐姐,我要他死。”我摇了摇头。“死,太便宜他了。”周子珩最在乎的是什么?
是他的深情人设,是他那个从未出现过的白月光“阿遥”。我凑到妹妹耳边,
轻声说出了我的计划。她先是震惊,随即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光。“好,就这么办!
”我们姐妹二人,第一次达成了共识。我们要找到那个“阿遥”。然后,
亲手把她送到周子珩身边。我们要让他求仁得仁。让他守着他的白月光,
过完这可笑又可悲的一生。4周子珩的白月光,唯一的线索,就是脖颈后那颗心形的红痣。
这是他酒后醉话时,无意中泄露的秘密。前两世,我们都以为这只是他的臆想。
可既然要报复,我们就要把它当成真的。我让府中下人去查,京中及周边所有适龄女子,
脖颈处有痣的,都要一一记下。妹妹则动用她前世积攒的人脉,在暗中打探。三天后,
一份名单放在了我们面前。符合条件的女子有数十人。我们一个一个地筛选。画像上的女子,
或温婉,或明艳,或小家碧玉。我和妹妹看着这些画像,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太美了。
太好了。配不上周子珩的苦难。直到我们看到最后一张。那张画像画得极其粗糙,寥寥几笔,
勾勒出一个女子的侧影。她的脖颈上,赫然是一颗心形的红痣。画像旁边注着一行小字。
“城南张屠户之女,名春花,年十七,天生痴傻。”我和妹妹对视一眼。笑了。就是她了。
5第二天,我和妹妹换上布衣,去了城南的屠户巷。巷子尽头,
一个穿着粗布裙的姑娘正蹲在地上。她手里抓着一把泥,正专注地往一只蚂蚁身上堆。
阳光下,她脖颈后那颗心形的红痣,鲜艳得刺眼。她似乎感觉到了我们的注视,抬起头来。
一张脸被泥抹得像个花猫,嘴角还挂着一丝晶莹的口水。她冲我们咧嘴一笑,
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嘿嘿。”沈清溪没忍住,别过头去,肩膀开始耸动。
我递给她一方手帕。“憋住,好戏还在后头。”我们的计划,第一步,就是制造偶遇。
周子珩有在清风湖畔抚琴的习惯。他总是在那里追忆他那不存在的“阿遥”。
我们给了张屠户十两银子,让他带春花去湖边“玩耍”。张屠户拿到银子,乐得合不拢嘴。
“两位**放心,保证让春花姑娘玩得尽兴!”我们躲在远处的茶楼上,静静地看着湖边。
周子珩一袭白衣,坐在柳树下,指尖拨动琴弦。琴声哀婉,是他一贯的调调。就在这时,
春花出现了。她像一头小牛犊,横冲直撞地跑了过去。周子珩的琴声被打断,
他不悦地皱起了眉。“哪来的野丫头,还不快走开!”春花没理他,她被湖里的锦鲤吸引了。
她趴在湖边,伸手去捞,结果脚下一滑,整个人扑进了水里。周子珩愣住了。我们心头一紧。
可别淹死了,这戏还怎么唱。就在这时,周子珩动了。他几乎没有犹豫,一跃而起,
跳进了湖里。他将浑身湿透的春花抱上岸。春花呛了几口水,吐了出来,一抬头,
看到了周子珩近在咫尺的脸。她忽然咧嘴一笑,伸出湿漉漉的手,
一巴掌拍在周子珩的俊脸上。“玩水!”清脆的巴掌声,隔着老远我们都听见了。
周子珩的脸,瞬间黑了。6周子珩僵在原地。他俊美的脸上,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迅速浮现。
茶楼上,妹妹沈清溪一口茶喷了出来。“姐姐,他……他不会发怒吧?”我摇了摇头,
嘴角噙着冷笑。“不,他只会自我攻略。”果不其然。周子珩的脸色由黑转青,由青转白,
最后,竟化作了一丝诡异的……宠溺?他伸手,想要触碰春花的脸,却被春花嫌弃地躲开。
春花指着湖里的鱼,口齿不清地喊着:“鱼!吃鱼!”周子-珩的动作僵住了。
他怔怔地看着春花。我们知道,他在看她脖子后面的那颗红痣。那颗痣,
在湿透的衣领下若隐若现,像一个致命的诱饵。“阿遥……”他低声呢喃,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他眼中的震惊和狂喜,我们看得一清二楚。他信了。他真的以为,
这个满身泥污、只会傻笑的屠夫之女,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我们的第一步,成功了。
接下来,是第二步。加深印象。我们又给了张屠户二十两银子,让他“不经意”地透露,
春花最喜欢听琴。第二天,周子珩又出现在了清风湖畔。这一次,他没有抚琴,
而是静静地等着。我们让张屠户带着春花再次“路过”。周子珩立刻迎了上去。“姑娘,
又见面了。”春花看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显然对他没什么印象。
她一**坐在地上,又开始玩起了泥巴。周子珩的笑容僵在脸上。但他很快调整过来,
摆好古琴,开始弹奏。他弹的是那首《凤求凰》。前两世,
他和我们姐妹中的任何一个在一起时,都从未弹过这首曲子。琴声悠扬,引得路人纷纷驻足。
可春花不为所动。她觉得这声音吵闹,影响她堆泥人了。她抓起一把湿泥,站起来,
走到周子珩面前。在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下,她把那把泥,结结实实地糊在了名贵的古琴上。
琴声戛然而止。周子珩的脸,比琴上的泥还要黑。7空气凝固了。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等着看靖安王世子***震怒。妹妹紧张地抓住了我的手。“姐姐,这次玩脱了。
”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看着。”周子珩死死盯着那把被毁掉的琴。
那是前朝名匠所制,价值连城。更是他用来附庸风雅、标榜身份的爱物。他的胸口剧烈起伏,
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就在我们以为他要爆发的时候,他忽然松开了拳头。他抬起头,
看向一脸无辜的春花。他眼中的怒火,竟然慢慢熄灭了。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是痛心,是无奈,还有……一丝了然。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
“是了,你一向不喜这些凡俗之物。”他站起身,甚至没有看那把琴一眼。他走到春花面前,
蹲下身,试图用自己的衣袖去擦拭她脸上的泥点。“阿遥,你受苦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颤抖。春花被他突如其来的亲近吓了一跳,尖叫着跑开了。周子珩伸着手,
维持着那个姿势,像一尊望妻石。周围的人群窃窃私语,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敬佩。
“世子真是情深义重啊。”“是啊,对一个傻姑娘都如此……”“这才是真爱啊!
”我和妹妹在茶楼上听着这些议论,笑得前仰后合。周子珩,你不是喜欢演吗?
我们就给你搭一个最大的舞台。让你演个够。接下来的日子,
我和妹妹开始为这出大戏添柴加火。我们匿名向京城的说书人投喂素材。
素材的核心内容只有一个:靖安王世子周子珩,爱上了一个身份卑微的痴傻女子,
并且情根深种,非她不娶。我们把清风湖畔发生的一切,都加工成了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
巴掌,成了“活泼天真”。毁琴,成了“不落凡俗”。一时间,
整个京城都在传颂周子珩的旷世绝恋。他被塑造成了一个不慕权贵、只求真心的情圣。
连宫里的太后都听说了。太后一向最爱这种感天动地的痴情戏码。她立刻召见了周子珩。
8周子珩从宫里出来的时候,脸色煞白。他手里攥着一卷明黄的圣旨,像是攥着一块烙铁。
我和妹妹早已等在了宫门口。“世子,恭喜了。”我屈膝行礼,笑意盈盈。
妹妹紧随其后:“恭喜世子觅得良缘,得偿所愿。”周子珩的目光在我们两人脸上扫过,
眼神阴鸷。“是你们做的?”我故作惊讶。“世子说什么?
我们姐妹二人只是听闻了世子的痴情故事,心生敬佩罢了。”“敬佩?”周子珩冷笑一声,
“沈清月,沈清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收起你们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妹妹上前一步,泫然欲泣。“世子怎能如此误会我们?我们姐妹二人,
前世……前一世对您痴心错付,如今幡然醒悟,只想为您做些什么。听闻您找到了心上人,
我们只想助您一臂之力,难道这也错了吗?”她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眼泪说来就来。
引得周围路过的官员纷纷侧目。周子珩的脸色更难看了。他现在被架在“情圣”的高台上,
根本无法辩驳。他要是承认自己不爱春花,那他之前的一切行为都成了笑话,
他的人设会瞬间崩塌。他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算你们狠。”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甩袖离去。看着他仓皇的背影,妹妹擦干眼泪,对我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姐姐,
他急了。”“这只是开始。”太后懿旨,皇帝亲批。靖安王世子周子珩,
与城南屠户之女春花,择日完婚。消息传出,京城震动。有人赞他情深,有人笑他荒唐。
但无人能否认,这桩婚事,已成定局。张屠户一家,一夜之间,从市井小民,
变成了皇亲国戚。他们懵了。迎亲的队伍来到屠户巷时,张屠户夫妇俩腿都软了,
跪在地上不敢起来。春花穿着大红的嫁衣,头上盖着盖头。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