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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已是晚上八点。

我习惯性做好了两人份的饭菜,在门口留了盏灯。

那是我这么多年来的习惯。

温衍新的厂子三班倒,有时跟人换班来不及通知我,饭菜冷了又热,热了又冷。

但他总能赶在我耐心耗尽前回来。

像饿死鬼似的,大口大口扒拉饭菜。

“真香!”

嘴边还粘着饭粒,“一想到家里有热饭热菜,我就归心似箭了!”

我笑得眼圈红了。

温衍新的虚影被风吹散。

我把吃不完的饭菜用打包盒装了,留给小区的流浪猫狗。

回家时,顺手把门口的灯灭了。

洗漱过后,我刚准备上床睡觉,温衍新就回来了。

门口漆黑,他被绊了一跤。

骂了句脏话。

我恍然发觉,这男人也不过尔尔,粗俗不堪。

“吃饭没?”

我不应。

“给你打包了点剩菜。”

我不答。

温衍新逐渐丧失耐心,“爱吃吃不吃拉倒。”

踢了两脚鞋柜泄愤,他一头扎进浴室洗漱。

哗啦啦的水声没掩盖住他***的提示音。

温衍新眼睛不好,我给他买的宽屏窃听都是大字体。

故而,林月枚发来的爱心表情显得尤为突兀。

两人是青梅竹马,一个街头一个巷尾。

身边人都在说,若非林月枚嫁去了国外,应该会跟温衍新在一块。

我就是当闲话听着。

可后来,林月枚回来了,成了个***。

没生育的她依然年轻。

看起来像四十出头,风韵犹存。

身边人让我盯着点,我也只是一笑置之。

不是我没有危机感,而是我坚信我跟温衍新一起三十年的风雨,不会那么轻易被替代。

可我错了。

他在我们三十周年结婚纪念日那天,赶去陪死了老公正伤心的林月枚喝酒消遣。

害我穿着不合身的礼服,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嘲笑。

礼服也是他送的,他忘了我的尺码。

从那时开始,我就知道我错了。

我哭过闹过崩溃过,换来的只有一句。

“一大把年纪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你就不能学学人家小月,体面一点吗?”

浴室的水声戛然而止。

我平静地将温衍新的***复位,放回原处。

他拉开门,蒸汽涌进卧室。

“睡了?”

我不说话。

“我知道你没睡。”

“你说你…好好地非得做什么紫宫切除术,花那么多钱不说,还白白挨一刀…”

“我问了人,紫宫脱垂很常见的,多少女人到死的时候也还是脱垂的…”

“你忍忍不就好了…”

我翻了个身。

温衍新正在刷牙。

蒸汽氤氲,我看不清他的脸。

我为什么紫宫脱垂?他不知道吗?

忍忍…总是叫我忍忍…

怀孕的时候,打保胎针打到肚皮发硬,婆婆叫我忍忍。

孩子喝奶把我的奶投咬出血,医生让我忍忍。

女儿上学没人接送,我连着上了一年多的夜班,同事让我忍忍。

林月枚回国,温衍新把时间都给了她,关心和疼爱也都给了她。

留给我的只剩,忍忍。

可这次,我不想忍了。

我蹭地起身。

把温衍新带回来的剩饭剩菜一股脑儿倒进垃圾桶。

带汤汁的塑料盒甩到他身上。

“你发什么疯!”温衍新大惊失色,“我刚洗干净!”

“***宋知书,你切紫宫的时候把脑子也割走了是吧?敢这么…”

“啪”,我把枕头砸到他身上。

不知哪来的力气,拽着他的衣领扔出卧室。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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