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大少爷。”门外棠梨院守门婆子请安的声音让屋内的母女二人都愣住了。
萧清宏从外面进来,规规矩矩的对徐氏拱手行礼,“母亲。”
徐氏看着他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她这个儿子自从七岁搬到外院后就跟她的关系越发疏离了,后来更是搬到了岳麓书院,整年都不回家,就算偶尔回来也从不踏进她的棠梨院,没想到今***会过来。
“宏儿,你来了,快坐下。”
徐氏笑呵呵的想要拉他的手,却被萧清宏闪过,“谢母亲。”
萧玥然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倚在徐氏身旁,萧玥然一向自持甚高,对萧清宏这个弟弟她也接触不多,感情并不深厚。
萧清宏没有像萧玥然那样依着徐氏坐,而是坐在了她的对面。
“宏儿你可曾用过晚饭了,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眼瞧着外边的天渐渐暗下,内外院之间也快到了落锁的时候,徐氏知道自己的儿子这时候过来肯定是有事的。
萧清宏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萧玥然,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我来只是想求母亲一件事。”
徐氏对他的话很是惊讶,急忙道:“你我母子之间说什么求不求的,你说吧,只要母亲能办到的,一定办到。”
自己的儿子难得会来求自己,徐氏自然也是很想拉近与萧清宏的母子关系的,可是萧清宏说出的话却让她失望了。
“我想求母亲对长姐好一些,不要再做伤害长姐的事。”
徐氏一听,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一旁本来默不作声的萧玥然却弹起来道:“你居然为了萧梵语那个***求情,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弟弟,你向着哪头的。”
“我是你弟弟,同样也是长姐的弟弟,我谁也不向,你前几日让长姐受伤,这本就是你的错,如今你不知悔改,还***长姐,你是还想被禁足吗?”
“你……萧梵语给你灌了什么***汤,我跟你才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你竟然向着外人,这么说自己的亲姐姐,我就知道萧梵语那个狐媚样子,就是会勾男人,没想到她连自己的弟弟也不放过……”
“你住口。”萧清宏听她越说越不堪,眼中闪过冷光,沉声喝道:“我不许你这么污蔑长姐,你应该也不想外边传出你不敬嫡姐,不知礼数的流言吧。”
在这个时代,女子的名声是十分重要的,没有一个家族愿意娶一个不知礼数的女子回家。
“你……”萧玥然气急,甩起胳膊就要便给萧清宏一巴掌。
萧清宏却也不闪不避,萧玥然毕竟是他的亲姐姐,他原本也是有几分敬爱之心的,他今日这般顶撞她,受这一巴掌也是应该的,只希望以后她不要对长姐再做什么过分的事,能够对长姐好一点。
“够了。”
此时的徐氏才厉喝一声,萧玥然的巴掌僵在了半空中,终是没有落下,扑到徐氏的怀里顿时泪眼婆娑,委委屈屈的说道:“母亲,你听听弟弟说的都是什么话,他这是不要我做人了……”
徐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看着萧清宏的眼中却是失望,“宏儿,萧梵语和萧清川是你的敌人,你怎么能为了敌人,这么说自己的姐姐呢。”
“他们不是我的敌人,他们一个是我的姐姐,一个是我的弟弟,他们是我的亲人。”萧清宏反驳道。
徐氏怎么也想不明白,她这么努力想要把国公府握在手里,她的亲生儿子会成为她的阻碍。
“宏儿,自古嫡庶尊卑分明,萧梵语和萧清川是莫毓梨的儿女,有他们两个人在,你和你姐姐永远会被他们压着出不了头,到时候,就连这国公府的爵位也会落到萧清川头上。”徐氏义愤填膺道。
她原本打算趁着萧清川年纪小,早早弄死他的,但是那时候那个死老太婆却一直护着他,让她无从下手,直到去年她终于把那老太婆逼回了祖籍,可是萧清川却住到了岳麓书院,让她没有了下手的机会。
“没有国公府的爵位又如何,只要孩儿在书院好好念书,同样能够考取功名。”不管徐氏如何说,萧清宏都认定了萧梵语和萧清川是亲人,根本就不为所动。
徐氏看着眼前这个儿子,她想不明白,自己这么一个争强好胜的人,怎么会养出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不死心道:“你以为功名是那么好挣的吗,国公府的爵位是被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你居然要这么拱手让人。”
“这爵位本来就应该是川弟的,怎么能叫我拱手让人呢。”
徐氏只觉得心里堵的厉害,喉中有一股腥甜想要澎涌而出,她闭上眼睛想要平复自己的心绪,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莫毓梨那个***真是留了两个好儿女,居然能让她的儿子背叛她,她要不让那两个人死无葬身之地,就对不起这番折磨。
徐氏狠狠的压下了喉中的腥甜,再睁眼时,眼中的阴毒几乎掩饰不住。
“母亲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徐氏对萧清宏道。这个儿子她算是看透了,他已经完全被那两人迷了神智,靠不住了,原本儿子是她在国公府最大的依靠,可如今……徐氏越想心里越憋屈,不想再看萧清宏一眼。
“是,母亲,孩儿先回去了。”
萧清宏也知道他母亲对萧梵语的恨由来已久,不可能是他三言两语就能劝好的,不能***之过急。
萧清宏一走,徐氏就狠狠的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萧梵语,萧清川,真是好的很呢,居然敢教唆我的儿子跟我作对,莫毓梨你可真是留下了两个好儿女,死了也不让我安生……”
萧玥然看着眼前形似癫狂的母亲,有些不知所措,踌躇了半天才慢慢上前,诺诺的喊了一声“母亲。”
徐氏看了萧玥然一会儿,一把把她揽进怀里,“然儿,你不会背叛母亲的对吗?”
萧玥然知道她是被萧清宏刺激了,柔声道:“母亲放心,然儿永远不会背叛母亲的。”
“那就好,那就好。”徐氏将她揽的越来越紧,好似怕她一松手她就跑了一样。
萧玥然被她抓疼了,不舒服的动了动身子,“母亲,如今宏哥儿也站到了萧梵语那边,我们该怎么办呢?”
萧玥然此时还不忘加深徐氏对萧梵语的恨意,她一定要把萧梵语踩在脚下,一定要让萧梵语身败名裂。她也清楚自己母亲的手段,只要母亲出手,萧梵语必定是躲不过的。
果然,徐氏被心中的恨意冲昏了头脑,冷哼道:“站在她那边又如何,本来只是想坏她的名声,让她抬不起头来,可是如今我要送她下地狱,不止是她,还有她那个弟弟……”
既然萧清宏不争,那她就替他争,到时候萧清川死了,看还有谁能抢他儿子的国公之位。
“母亲打算如何做?”萧玥然一看自己母亲的神情就知道她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这事你不用管,这次重阳节宫宴听说皇上也会去,你一定要让皇上迷恋你,好为我争一口气。”
“母亲……”萧玥然娇羞的喊了一声,心中想着那一身龙袍,气宇轩昂的男子,她自幼时就见过他一次,那是他与韩家女大婚的时候,那时他骑在马上,脸上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让她一见难忘,立志要嫁给他。想到重阳节宫宴可以见到她,萧玥然的心情就开始雀跃不已。
徐氏自然知道自家女儿的心思,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们然儿这么漂亮,皇上见了一定喜欢的。”
以后她的女儿做了皇妃,看看这京城中哪个贵妇还敢看不起她,那个赵贵妃的母亲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赵贵妃没有得宠时,那个赵夫人不过是一个三品夫人,如今赵贵妃掌管后宫,京城的贵妇那个见了赵夫人不是客客气气的,她相信她的女儿也可以做到。
次日,萧梵语带了两个丫鬟在府里闲逛,这两个丫鬟是从买来的那五个人里挑出来的,萧梵语为她们赐了名字,一个叫雪柳,一个叫盈香。
这两个人算是五人里最为特殊的两个,雪柳本是秀才之女,能识文断字,只是后来其父染上了***,被人追债时死了,母亲为了养活她弟弟,就把她卖给了人牙子,她为人聪慧,心思灵活,却又不失文人风骨,所以萧梵语才提了她为一等丫鬟。
盈香虽不识字,但是她的力气却大的很,一个人便能搬起一大浴桶的水,着实让萧梵语吃了一惊,习武之人虽然也能做到,但是都是用的巧劲儿,很少有这般用蛮力的,她以后的路不好走,有这么一个力大无穷的丫鬟在身边,也算是多一重保护。
“长姐可真是好悠闲啊!”萧梵语在正带着两个丫鬟熟悉环境,就听到身后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
萧梵语转身就看到萧玥然带了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过来了。心中有些好笑,这个萧玥然自以为有国公府嫡女的身份就摆的这么大的排场,恐怕就连赵雨柔出门也不会带这么多人吧。
“妹妹不是也一样吗。”
萧玥然出了禁足就听母亲说起萧梵语跟以前不一样了,她还颇为不以为然,如今一见果然如此,她没有了见到自己那种唯唯诺诺的样子,今日的萧梵语仪态端庄,眼神明亮,就连跟她说话的声音也亮堂了许多。这样的萧梵语似乎更加耀眼夺目了,不行,她绝对不能让萧梵语出头。
“我可比不上姐姐那些狐媚手段,居然蛊惑宏哥儿顶撞母亲。”
萧梵语听了微微讶然,萧清宏顶撞了徐氏她可真是没想到,“妹妹这话我就听不懂了,宏哥儿如今也十一岁了,早就上了学堂,明了事理,怎么可能受我蛊惑呢。”
“哼,谁知道你用了什么不入流的手段。”
萧梵语冷笑,萧玥然这是非要把狐媚不入流,品行不端的帽子扣在她头上了。
“妹妹可要慎言,你我同是国公府的小姐,坏了我的名声对妹妹也没有好处。”萧梵语知道徐氏是一心想让萧玥然做皇妃的,那么萧玥然的名声便至关重要,若是她狐媚不入流的名声传出去,萧玥然恐怕也得不了好。
这也就是徐氏为什么只敢在外边散布她不学无术的草包名声,却不敢传她品行不好,毕竟不学无术是她自己不求上进,连累不到其他人,可是品行不端,却会连累整个国公府小姐的名声。皇家怎么可能会在教出品行不端的女儿府里选妃呢。
萧玥然也很明白这个道理,看着淡定从容的萧梵语越发刺眼,不由得出言讽刺道:“我的名声不用姐姐***心,倒是姐姐草包的名声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就算你是京城第一美人又如何,这满京城的贵族恐怕都不愿跟姐姐结亲了吧,你放心等妹妹以后嫁了贵人,定为姐姐寻个好夫家。”
“自古亲事皆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妹妹还未及笄,就把亲事挂在嘴上,这恐怕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
萧玥然身边的大丫鬟冬月怎么能看着自家小姐吃亏,立马上前道:“我们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人人称道的大家闺秀,大小姐这么说是在嫉妒我们小姐吧。”
萧梵语看着冬月冷笑,这个冬月仗着是萧玥然身边的大丫鬟,以前对萧梵语可是不客气的很,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当时萧玥然与萧梵语推搡时,这个冬月也是动了手的,算是导致萧梵语身死的一个帮凶,不如今天就向她讨点利息好了,萧梵语厉喝道:“大胆,你可知错。”
“奴婢何错之有,奴婢可是实话实说。”
冬月对萧梵语可是一点不怕的,她身后有二小姐和夫人撑腰,若是能让大小姐吃瘪,说不定二小姐还会赏赐她呢,以前她也是这样,得了二小姐不少赏赐呢。
萧梵语勾唇,露出了一个骇人的笑容,“第一,我是主子你是下人,主子说话你擅自插嘴此为一错。”
冬月张嘴便要反驳,萧梵语却不给她机会,继续道:“第二,我跟玥然是姐妹,你说我嫉妒她,不就是在恶意挑拨我们姐妹感情吗?”
“奴婢没有,奴婢只是为我们小姐说一句公道话罢了。”冬月慌忙道。
萧梵语却不听她辩解,直接道:“来人,把她拖下去,按家规罚杖二十。”
萧梵语身后的盈香上前拖着冬月就要往外走,萧玥然怎么可能就这么让萧梵语打自己的丫鬟呢,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上前挡在盈香面前,“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