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夺舍的第七年,任务者生下了秦怀时的孩子。
可刚刚出产房,秦怀时接到了白月光回国的电话。
他毫不犹豫地扔下妻女,开车去了机场。
任务者心如死灰,灵魂一点点消散,我趁机夺回了身体。
后来,秦怀时按着我的肩膀,红着眼睛怒吼:
「你不是她!她哪里去了?」
我觉得他有些好笑:
「她不是被你一点点***了吗?」
刚刚夺回身体,就感受到了一阵剧痛,是剖腹产的伤口。
秦怀时站在床边,还没抱抱孩子,***响了。
只看了一眼名字,他紧皱的眉头便舒展开了:
「静姝,你回国了?」
「好好好,我马上过去接你!」
我思考了片刻后,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挤出了两滴眼泪求他:
「怀时,求求你不要离开,今晚陪我好不好?」
***也在一旁帮腔:
「是呀,先生。」
「现在是产妇最脆弱的时候,您非离开不可吗?」
秦怀时只犹豫了三秒,就下定了决心:
「周奕允,你不能那么自私!」
「以后我们相处的时间还有很多,但现在天晚了,我不去接静姝,万一她出事怎么办?」
「我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说完便抓起外套,一阵风般冲了出去。
***有些尴尬,微微张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婆婆出现在了病房门口,她显然也听到了刚才的那番对话,眼底里有些愧疚。
我连忙笑中带泪地朝她打招呼:
「妈,工作那么忙还得来看我,真是麻烦你了。」
婆婆帮我捋了捋头发:
「这话说的,儿媳妇生孩子这么大的事儿,当婆婆的不来看看,成什么了?」
「很疼吧?好好躺着歇歇,不要想太多哈。」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嗯,是很疼。」
「但现在医学技术进步了,比起你们那时应该好多了。」
婆婆瞳孔微微一怔,旋即又欣慰地点了点头:
「哎,女人才知道女人的苦啊。」
我趁着机会继续讨好她:
「对了,妈,孩子还没名字呢。」
「我刚刚想了一个,叫秦明昭好不好?」
婆婆闻听此言,眼中欣喜更甚,也顾不得贵妇人的形象了,猛地一拍大腿:
「这个名字好!」
「我喜欢!」
被夺舍的那七年,我看见了这个世界的***——
原来我生活在一本言情小说里。
婆婆是个坚强又苦命的女人,出生后被冠以招娣这个名字,宣告着她的不被爱、不受欢迎。
她曾经想改名叫明昭,但被长辈们拦了下来。
名字成为了她一生的痛。
如今听到我给女儿取了她曾经想要的名字,怎么可能不喜出望外?
她将一张卡塞在了我包里:
「儿媳,这卡里有500万,你先拿着用,不够了尽管开口跟妈要。」
「月子中心的人待会儿就来接你。」
我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秦怀时,你说的没错,我是很自私。
比你想的还要自私。
50万一个月的月子中心果然名不虚传。
伤口愈合得很快,孩子一天一个样儿。
就是偶尔要演戏有些麻烦——
「儿媳,公司最近遇到了些问题,怀时忙得腾不开手,你别介意啊。」
「等他忙过了,肯定会过来看你的。」
说这种话的时候,婆婆从未和我对视过。
这个时候我会先装出一副伤心的样子:
「这里的工作人员都很专业认真,但再怎么专业,又怎么能替代丈夫和父亲的角色呢?」
「您瞧瞧,昭昭的眉毛是不是和她爸爸一模一样?他看了一定很喜欢。」
挤出一点泪花后,我又会很坚强地朝婆婆笑笑:
「但没关系的,我相信他肯定在忙正事儿。」
「作为妻子,理解和支持丈夫是本分。」
「希望我能恢复快点,多多少少能帮他分担些压力。」
见我这样懂事,婆婆的眼色更是复杂。
许是为了填平心中的愧疚,她大笔一挥,索性让我在月子中心住到孩子百天,又给了我500万。
不满一岁的女儿,甚至有了公司2%的股权。
女儿的百日宴更是格外盛大,几乎所有的名流亲友都被通知到了。
宴会前夕,我给秦怀时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一个声音清冷疏离的女人:
「怀时哥哥正在忙,没空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小事儿。」
我顿了顿:
「可他是孩子亲爸爸,不来会被人说闲话的。」
女人冷冷地哼了两声:
「笑什么?笑她是个爹不爱的小野种?笑***是个没人要的孤儿?」
「你除了趁虚而入还会什么?要不是我出国七年,你能有今天?」
「现在……我回来了,你什么也不是了!」
我屏住了呼吸,十分郑重地警告她:
「不要对孩子有那么大的恶意!」
「孤儿好歹也是明媒正娶的妻子。」
「父母双全还得不到认可的人,是不是连孤儿都不如啊?」
这是顾静姝心中的痛。
她显然有些生气了:
「好,你等着!」
「你自找的!」
我当然是自找的,不怕她来,就怕她不来!
百岁宴当天,我换了一身素色的运动服,穿着平底鞋,跟在婆婆身后,笑盈盈地和各个亲戚打招呼。
「昭昭,这是大爷爷!」
「这是舅姥姥!」
「这是姑奶奶!」
虽然孩子还不会说话,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但大人们对这一套很受用,礼物堆成了小山。
「奕允,怀时哪去了?」
我尴尬地撩了撩额头的碎发,看了看婆婆,尴尬地笑笑:
「忙公司的事儿呢……」
说话间,一辆卡宴缓缓驶入了会场,走下来了一对俊男靓女。
是顾静姝和秦怀时。
紫色的修身长裙勾勒出了她美好的曲线,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仿佛会发光似的,一下子便吸引了宴会的目光。
「那就是静姝姐姐吗?真的好好看啊,难怪秦总对她念念不完。」
「是啊是啊,那些大明星都没几个比她更好看的!」
「真是一对璧人,没在一起太可惜了!」
「这么说来,现在的秦夫人可是……整整舔了七年才成功上位的,真是不容易啊。」
众人看我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有嫌弃的,有同情的,有羡慕的。
这些话让顾静姝很是受用,她踩着优雅的猫步走到了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一言不发,却散发着由内而外的优越感和胜利感。
我自卑地拢了拢头发,抱紧了孩子,一言不发。
她愈加得意,将昭昭从我怀中抢走,上下打量着:
「怀时哥哥,这孩子长得可不像你。」
「也不知道……」
「出去!」
她话还没有说完,婆婆已经气得攥紧了拳头,伸出了中指,颤抖着指向了顾静姝:
「听不懂人话吗?」
「我让你给我滚出去!」
「这里不欢迎你!」
顾静姝一脸错愕,有些害怕地看向了秦怀时。
秦怀时一把将她护在了身后,生气地质问道:
「妈!你这是干什么?」
「静姝身体不好,你这么骂她,她***病犯了怎么办?」
婆婆的身体颤抖得愈发厉害了,红红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眼看着就要抡起胳膊打秦怀时,我站了出来夺回了孩子,安抚道:
「妈妈,别生气啦!」
「今天是昭昭的大日子,把昭昭吓哭了就不好了!」
「昭昭,来给奶奶笑一个!」
女儿像是听懂了我的话一般,浅浅地咧嘴笑开了,嘴巴里吐出了一个小泡泡。
婆婆瞬间转怒为喜,将她牢牢地抱在了怀中:
「哎哎,乖孙女儿最疼奶奶了!」
「奶奶以后就疼昭昭宝贝,我们不要爸爸了。」
秦怀时一脸困惑地摸了摸脑袋:
「妈,这又是闹哪一出啊?」
我在心中暗暗发笑。
秦怀时啊秦怀时,你眼中果真只有顾静姝。
不了解枕边人。
更不了解自己的妈妈。
宴会结束后,昭昭身上起了很多小疹子,还有些发烧。
我和婆婆连忙去了医院。
所幸问题不是很大,轻微过敏而已。
医生皱着眉头提了建议:
「三月龄的宝宝还很脆弱,尽量少接触陌生人,最好别让外人亲吻。」
「带孩子的人也尽量比化妆,化妆品里可能含有铅、汞……」
听到这里,婆婆已经是怒火中烧:
「肯定是顾静姝那个女人!」
「要是昭昭有个好歹,我非撕了她不可!」
说完又掏出了窃听给秦怀时打电话,可总是无人接听。
半小时后,那边才迟迟回电:
「妈,你干什么啊?」
「白天莫名其妙地冲静姝发火,她伤心得不得了,我正在陪她呢。」
婆婆狠狠地捶着桌子:
「你要是再敢和那个女人来往,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秦怀时完完全全没把婆婆的话当回事儿:
「这话说的就像你有别的儿子一样!」
「挂了挂了,不就过敏这点儿小事嘛,吃点药就好了,别再给静姝找茬了。」
说完便自顾自地挂断了电话。
婆婆呆呆地望着***,眼神晦暗不明,欲哭无泪,不停叹气。
看她的表情,似乎陷入到了回忆中。
那时刚刚坐完月子的婆婆给秦怀时办了满月宴。
一个年轻靓丽浓妆艳抹的女人跟着公公进了门,嘲笑着婆婆的土气、不施粉黛,嘲笑着她产后的臃肿、狼狈。
公公被那个女人迷得五迷三道,为了不给婆婆分财产,甚至想找人把她们***俩撞死。
她俩命不该绝,活了下来。
尔后婆婆和公公开始了长达十多年的拉锯,方才分得了自己该得的,结束了那场婚姻。
再强大的人,也接受不了枕边人的背叛。
那是婆婆心中挥之不去的伤痛。
而顾静姝和秦怀时在女儿满月宴上的表现,毫无疑问把她拉回了当初的阴影中。
我轻轻地拍了拍婆婆的肩膀道:
「妈,别伤心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昭昭还没有喊过奶奶呢。」
婆婆大梦方醒般,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背:
「哎哎,幸好我还有你们俩。」
是啊,秦怀时,***妈没有别的儿子。
可她现在有孙女儿了啊。
秦怀时最近很忙。
忙着陪顾静姝去看电影、看话剧、逛街、逛博物馆。
有时候正在开会,顾静姝一个电话打过来,他会立马撂下手中的工作冲出去。
偶尔一次没关系,次数多了,手底下的人难免有怨言。
公司里的一些元老找到了婆婆,当着她的面质疑秦怀时的能力。
婆婆气得不轻。
缓过劲来后,她看向了我:
「奕允,要不我安排你进公司当副总吧,他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我心中暗喜,但还是谦虚地蹲了下去,道:
「妈,谢谢你的好意,我确实不该一直待在家里,得给昭昭树立个好榜样才行。」
「但突然空降当副总,其他人怕是不服,这样,我先从基层开始做起,如何?」
婆婆听到我这么说,连连点头,眼中的赞许多了几分。
虽然只是个基层的小员工,但我知道这个世界的***,知道它是怎么运转的,比起一般人来,自然是要得心应手许多。
不到3个月的功夫,就拿下了将近500万的订单,还盘活了一些半死的项目。
董事会和婆婆对我大为赞赏,我接连升职,成为了项目部的部长。
凭实力和业绩升上去的,谁也挑不出问题来。
这些日子,我一直尽力避免和秦怀时有正面接触,也从未在同事面前暴露过我的真实身份。
直到有一天,几位大姐谈起了八卦:
「你们知不知道咱秦总为什么总不在公司?」
「谁不知道啊?不都是为了那什么白月光嘛。」
「呵呵,男人。」
「那他正牌老婆岂不是很可怜?」
「哪里是可怜啊?简直是可悲!」
「她陪伴了秦总整整七年啊,据说秦总老妈得罪过人,那些人在生意场上斗不过,就使出了些下作的手段。」
「想把秦总给阉了!」
「他们稍微威胁了下白月光,白月光立马暴露了秦总的行踪,害得他被打晕塞进了后备箱,正牌夫人害怕***赶不及,自己闯了过去,徒手和两个歹徒搏斗,身上挨了七八刀。」
「要是稍稍迟一点,咱今儿个就得在公公手底下干活了。」
旁边一位男同事捏着兰花指,掐着嗓子喊道:
「我们东厂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周围瞬间爆发出了哈哈大笑声。
笑着笑着,就有些不对劲,对面的同事光速表演了下变脸绝技,又狠狠地干咳了几声,哈哈声戛然而止。
我回头一看,是黑着脸的秦怀时。
他轻轻咬着嘴唇,眼神中有生气,也有愧疚。
「你来我办公司一趟!」
听到这话,其他同事纷纷松了一口气,露出了庆幸的表情,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我。
我甩了甩手,跟在秦怀时身后离开了。
去就去呗,他还能吃了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