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吃小米蒸肉的李秀英    更新时间: 2025-08-06 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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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王府内院,那座曾囚禁了沈知微无数个日夜的“澄晖堂”,此刻静得落针可闻。

萧彻被安置在里间,由数名太医和军中最好的医官日夜轮守。

剜肉刮毒、失血过多、伤口崩裂感染、加上连日的心力交瘁,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生机。

他陷入深沉的昏迷,高烧如同跗骨之蛆,时退时进,

每一次凶险的反复都牵动着整个王府紧绷的神经。沈知微没有离开。她住进了澄晖堂的偏厢。

没有人敢问,也没有人敢置喙。她像一个沉默的幽灵,每日只是隔着窗棂,

远远地望着里间进进出出、面色凝重的医官和端着血水出来的侍女。她不再靠近,不再询问,

仿佛那里面躺着的只是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恨意并未消散,

只是被一种更庞大、更沉重的茫然和疲惫暂时覆盖。她忘不了破庙里他濒死挣扎的惨状,

忘不了马背上他冰冷怀抱里喷涌的鲜血,

更忘不了他最后那句如同遗言般烙印在她耳中的“死也带你出去”。这些画面如同梦魇,

日夜纠缠,让她寝食难安。她恨他曾经的冷酷,却又无法否认他最后时刻那惨烈的守护。

两种极端的情感在她心中疯狂撕扯,将她本就虚弱的精神逼到了崩溃的边缘。她救他,

是为了让他活着痛苦。可当他真的在生死线上挣扎,她却又被一种灭顶的恐慌攫住,

仿佛自己的一部分也随着他的生命之火一同摇曳,随时可能熄灭。这种矛盾,

让她感到窒息般的痛苦和自我厌弃。这日午后,沈知微倚在偏厢的窗边,

望着院中几株新开的玉兰出神。阳光透过窗纸,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更显憔悴。

连日的心神煎熬,让她本就未愈的身体更加虚弱,一阵阵眩晕袭来。就在这时,

里间传来一阵压抑的骚动,紧接着是萧彻嘶哑而痛苦的呓语声,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清晰、更破碎,

多的血……她的血……”“……剜……剜我的肉……还她……都还她……”那声音断断续续,

却字字泣血,如同濒死野兽绝望的哀嚎,清晰地穿透了隔断的门扉,狠狠撞进沈知微的耳膜!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钝刀,在她心上反复切割!那些被他亲口揭露的真相,

那些被他迟来认下的罪孽,那些混杂着巨大悔恨和卑微哀求的呼唤……像汹涌的潮水,

瞬间冲垮了她强筑的心防!沈知微浑身剧震!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跌落在地,摔得粉碎!

滚烫的茶水溅湿了她的裙角,她却毫无所觉。她猛地捂住心口,

那里传来一阵尖锐的、几乎让她窒息的绞痛!眼前阵阵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摇晃起来。

“王妃!”守在一旁的侍女惊叫着上前搀扶。沈知微却猛地推开她,

踉跄着冲到连接里间的月洞门前,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门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隔着珠帘,望向里间那张被层层纱幔遮挡的床榻。里面的人影在痛苦地辗转,

压抑的呜咽和破碎的忏悔如同无形的鞭子,一下下抽打在她的灵魂上。

巨大的悲恸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

苦、被恨意掩盖的、深埋心底的、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属于“沈知微”这个人的情感,

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她不是为了沈家嫡女的身份,不是为了肃王妃的尊位!

她只是一个被错认、被辜负、被狠狠伤害过的女子!

她曾那样卑微地、绝望地爱过那个将她视若草芥的男人!“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受伤幼兽般的悲鸣,终于从沈知微的喉间迸发出来!

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沿着冰冷的门框软软滑落,跪倒在地。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

汹涌而出,混合着这些日子积压的所有恐惧、委屈、恨意、以及那迟来的、撕心裂肺的心疼,

在她苍白瘦削的脸上肆意横流。她蜷缩在冰冷的地砖上,肩膀剧烈地***着,

发出无声的、肝肠寸断的恸哭。那哭声,压抑而绝望,穿透了珠帘,清晰地传入里间。

昏迷中的萧彻,身体似乎极其微弱地僵了一下。紧锁的眉峰下,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动起来,

仿佛在梦魇中感应到了门外那滔天的悲恸。***肃王府内气氛凝滞,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萧彻在鬼门关挣扎了整整七日,靠着御医不计代价的名贵药材和他自身强悍的求生意志,

高烧终于退了,脉搏也趋于平稳,但人依旧昏沉,时醒时睡,极度虚弱。

沈知微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病倒了。风寒入体,加上心力交瘁,她在偏厢昏昏沉沉,

时冷时热,意识模糊。澄晖堂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一种无声的沉重。就在这压抑的当口,

一个不速之客闯了进来。“姐姐!姐姐你怎么样了?月柔担心死了!”沈月柔带着哭腔,

像一阵风似的卷入了沈知微养病的偏厢。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衣裙,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憔悴,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惊惶和怨毒。城破了,

又守住了。萧彻活着回来了,还带着沈知微!更让她恐惧的是,

从王府下人那些闪烁其词和异样的目光中,她嗅到了极其不祥的气息!关于那道疤的传闻,

如同毒蛇般缠绕着她!她必须来!必须亲眼看看!必须想办法挽回!沈知微正昏沉着,

被她的声音吵醒。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沈月柔那张楚楚可怜的脸,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往种种欺骗、她顶着“阿柔”之名享受的宠爱、佛堂的折磨、冰湖的寒冷……瞬间涌上心头。

“出去。”沈知微的声音嘶哑无力,却带着彻骨的冰冷和厌恶。沈月柔脸上的担忧僵住了,

随即化为委屈和一丝被冒犯的怒意。她上前一步,泫然欲泣:“姐姐为何如此待我?

月柔是真的担心姐姐和王爷啊!听说王爷伤得很重,

都是为了救姐姐……”她刻意加重了“救姐姐”三个字,试图激起沈知微的愧疚,

同时目光闪烁地打量着沈知微,想从她脸上看出端倪。“担心?”沈知微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个极其讽刺的冷笑,目光如同冰锥刺向沈月柔,“是担心你的谎言被拆穿吧?

担心你顶替了十几年的‘救命之恩’化为泡影?担心你‘阿柔’这个偷来的名字,

再也无法为你换取半分怜惜?”轰——!沈月柔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她最恐惧的事情,被沈知微如此直白、如此轻蔑地戳破了!

巨大的恐慌和羞愤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你……你胡说!”她失声尖叫,

声音因恐惧而尖利变调,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什么顶替?什么偷来的?

王爷当年亲口说的,救他的是我!是我沈月柔!

是我在寒山寺佛前为他祈福……”她语无伦次地辩解着,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佛前祈福?”沈知微强撑着坐起身,靠在床头,眼神冰冷如霜,

带着洞穿一切的了然和鄙夷,“沈月柔,你还要自欺欺人到几时?

你当年除了躲在厢房里吓得瑟瑟发抖,可有半分踏足过后山?可曾见过他身上致命的毒箭?

可曾背着他,在血泊里爬过半寸山路?”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

狠狠剜在沈月柔的心上:“你享受着他因错认而给予的无上宠爱时,午夜梦回,

可曾听到过寒山寺后山的箭啸和惨呼?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愧疚?”“不!不是的!

你嫉妒我!你嫉妒王爷爱我!”沈月柔被彻底击溃了心理防线,理智的弦瞬间崩断!

她脸上楚楚可怜的面具彻底碎裂,露出底下扭曲的怨毒和疯狂!

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那是她慌乱中藏起防身的——眼中闪烁着同归于尽的疯狂光芒!

“都是你!是你这个**!你为什么要活着回来!为什么要抢走属于我的一切!你去死——!

”她尖叫着,如同疯魔的厉鬼,握着匕首狠狠扑向床榻上虚弱无力的沈知微!

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守在门外的侍女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就在那匕首即将刺入沈知微胸口的刹那——“噗嗤!”一声利器入肉的闷响!

沈月柔的动作猛地僵住!她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透出的一截染血的剑尖!

时间仿佛凝固了。沈月柔缓缓转过头。门口,萧彻不知何时竟强撑着站了起来!他脸色灰败,

毫无血色,高大的身躯摇摇欲坠,全靠拄着一柄长剑支撑。

他身上的中衣被后背伤口渗出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握着剑柄的手却稳如磐石,青筋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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