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匍匐着，想伸出手拽住他的裤脚。

脸上的血随着动作，啪嗒啪嗒往下掉。

可手还没够到人，便被重重甩开：「走开！你好好想想待会怎么和你妈忏悔道歉！」

我像个破布娃娃，又一次跌回角落的阴影里。

耳边不断盘旋着忏悔两个字。

十五岁，我参加班级年会演出，老师夸我长得好给我画了一个淡妆，后来演出超时我来不及卸妆，顶着妆回了家。

刚进门，妈妈便给我泼了一盆冰水。

三九天，外面正下着大雪，我心里也结了冰。

她愤怒的让保姆按住我，拿起扫把在我脸上使劲地刷，边刷边恶狠狠地咒骂：

「脏货！我让你学坏勾引人！」

我越是辩解，她刷的越狠，到最后她拿着扫把直直往我身上抽。

抽得我满脸血痕，皮开肉绽。

我瘫在地上缩成一团，哭着求饶：「妈妈！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

看见哥哥，她便又瘪着嘴委屈地哭：「要不是江妙化妆，我也不会发病......都怪我！」

于是，和以往无数次一样，我成了刺激她的罪魁凶手。

在我哥哥眼里，我被骂，被打，都是活该。

晚上爸爸将药放我床头，也只是冷着声劝我：「哭够了，出来给你妈赔礼道歉，打你一顿她手心都磨破了......」

从那一刻起，我终于明白。

江家是护着***港湾，于我却是禁锢的牢笼。

思绪被下楼的脚步声拽回，喉间满是血的铁锈味。

望着他决绝的背影，我颤了颤唇。

「爸......」

那一声终是没喊出，我便缓缓合上了眼。

等我再有意识时，李阿姨带着医疗队早已站在客厅了。

第一次见她是去年年关。

她拎着一袋水果来看望妈妈，我被推了出去。

因为担心妈妈会被刺激，我偷偷躲在窗台下。

「药我给你送来了，和以前一样的吃法。」

***声音有些犹豫：「对身体......有副作用吗？」

「真药才有副作用，这药没有，你安心吃吧，***不会发现......」

当时旁边突地炸响炮竹声，后面的话我没听见。

可疑问一直埋在我心底。

妈妈吃的是什么药？

她，真的生病了吗？

妈妈突然又哭起来，倒进了爸爸的怀里缩成一团，浑身发抖。

「我错了，可我不是故意的，她要是不偷裙子穿，我不会打人......我是罪人，我道歉！」

她边哭边对着脸颊，猛甩耳光。

爸爸心疼不行，忙抵上她额头，连声安慰：

「江妙是坏人！她活该被打！」

李阿姨也站在一旁帮腔：「就是，坏孩子该打！」

扭头，视线掠过地面时，她身体微微一僵。

「这地上怎么......有血？」

所有人纷纷转头，视线落在拐角处。

那里确实有一滩快要干涸的血，边缘还有拖拽的痕迹，顺着拐角一路通向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