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村坐落于蜀地灌江口,乃天府之乡。
此时,村中街道上立着一位身姿窈窕、容貌清丽的女子,气质脱俗,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她身侧跟着一位身形高大、眉目俊朗的青年,眉宇间隐隐透出一股将帅之风。
即便在这人来人往的杨家村,这样一对出众的男女也极为罕见,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他们正是杨戳与妹妹杨婵。
杨婵虽生得秀美,举止却毫不拘谨,大步流星走在街上,回头对杨戳笑道:
“二哥,走快些呀,村口天桥下的客栈新来了一个说书先生,虽然才来不久,讲得却精彩极了,场场爆满,连隔壁村的人都专程跑来听,去晚了可就没位置啦。”
杨戳平日深居简出,多在家中读书习武;杨婵虽是女子,却总爱在外游玩,极少待在闺中。
别人家是男主外、女主内,这对兄妹反倒调了过来。
杨戳微微蹙眉,不解地问:
“说书人?我近来也略有耳闻,只是我少来集市,平日只知看书、写书、卖书。
说书……是什么?”
杨婵闻言失笑,说道:
“我的好二哥呀,你真是练武练痴了不成,连说书都不知道?”
“所谓说书人,就是把那些古籍神话、民间传说、稗官野史、江湖轶事统统搜集起来,讲给大家听,也就是靠一张嘴吃饭的行当。”
杨戳闻言淡然道:
“说来说去,不就是卖弄嘴皮子,编些瞎话的?”
杨婵急忙摆手:
“不是的,二哥,人家哪里是寻常卖嘴皮子的?那不成早市里吆喝着卖早点的了?说书人可不一样,什么故事经他们一讲,都变得格外有趣。”
“而且好些事情咱们不知道,就连爹娘都没听过,什么前朝秘闻、江湖趣事,都能从他们口中听来,天天有新花样,你去看看就明白了!”
杨戳英武过人,武艺高强,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唯独疼惜这个妹妹。
今日原本打算练武,但杨婵坚持要带他来听说书,他拗不过,只得跟着来。
毕竟市集人多,妹妹又是如花似玉的年纪,杨戳也放心不下。
此时客栈门口已挤满了人,天桥上也站了不少,个个伸长脖子朝下望,热闹极了。
杨戳听见人人都在议论那位新来的说书人。
“老张,你今天又来了?”
“老王,你不是说儿子后天成亲吗?今天还来听书啊?”
“老李也来啦?昨天那说书的把我笑坏了,真有意思!”
“谁说不是?连村尾的王麻子都拄着拐来了!”
杨戳心中不免好奇:不过就是说个故事,至于这样吗?
他与杨婵走进客栈,杨婵早让小二代留好了座位。
四周也都坐满了听书的人,连站的地方都快没了。
斟上茶,摆上瓜子,客人陆续到齐。
这时,一个身形修长、面貌英俊的青年缓步走入场中。
他身着白袍,手执折扇,虽无锦衣玉带的装扮,眉宇间却透着一股不凡的气度。
众人都觉得,这人若好好打扮一番,定是个翩翩佳公子,清雅美少年。
他就是今天万众瞩目的焦点,新来的说书先生,苏墨!
不少专程赶来的人都露出惊讶之色。
“他就是那个说书人?竟如此年轻?”
“不过是个弱冠少年,真是少见啊。”
“果然学问不分先后,能者为师。”
然而杨戳看着神色从容的苏墨,心里却颇不以为然。
在他想来,说书人应该博古通今、阅历深厚才对,可眼前这人似乎比他还小,面容稚嫩,哪像经历过风霜的模样?
这么年轻的小伙子,能有什么本事当说书人?
恐怕他讲的故事都是凭空捏造,或是从旁人那里道听途说,算不上真才实学。
估计也就是些神怪传闻,杨戳自忖读过不少书,说不定早就听过了。
再者,这个年纪的男子本该勤练武艺,将来镇守一方才是正途,居然在众人面前靠嘴皮子谋生,实在算不上好男儿!
苏墨还不知道自己尚未开口,在杨戳心中已经先被看轻了几分……
此时苏墨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杨戳身上。
他从容立于台前,目光扫过今日到场的听众。
苏墨微微眯眼,心头暗暗欣喜——今天来的人比昨天还要多!真好!
苏墨原本是从家乡逃难来此,打算投靠一位伯父。
灌江口物阜民丰,像他这样从外地来投亲的年轻人不在少数。
可倒霉的是,苏墨穿越之后,竟完全忘了这位伯父的姓名!茫茫蜀地灌江口,村镇星罗棋布,这样找人不啻 ** 捞针。
就在他走投无路时,突然觉醒了一个系统。
这个系统能通过说书抽取奖励,获得各种强大的意外之宝。
而且,在这间客栈之内,他是无敌的存在!
虽不清楚系统所谓的“无敌”
究竟有没有极限,但总算让他有了些安全感。
这个突如其来的转折,彻底改变了他未来的人生轨迹,于是苏墨踏上了说书之路。
众人以为自己是来苏墨这儿寻点乐子,却不知苏墨正借着他们为自己谋利!
苏墨还没开口,客栈里已经人声嘈杂。
这时——
“啪!”
惊堂木一响,满堂霎时寂静。
所有人都明白,故事要开始了。
初来此地的听客心中不免猜疑:这位年轻的说书人,是否真如传闻中那样厉害?又能讲出怎样的故事?
在多数人看来,苏墨大概只会讲些有趣的神话传说罢了。
这世上流传的故事,多半是些老套的传闻——比如某位神仙下凡,赏赐了行善的路人;
又或是某地神明显灵,医好了当地的百姓。
就在此时,苏墨幽幽开口:
“神死了,魔灭了,我为何还活着?”
轰——
短短一句,在场众人脑中顿时一懵!
“神死了,魔灭了,我为何还活着?”
这话一出,满座皆惊,随即一阵寒意窜上脊梁。
苏墨的语气仿佛有种魔力,让人一瞬间如临其境。
而“神死魔灭”
四字,更令人震惊于他的大胆!
“我没听错吧……他竟说神死了?这可是大不敬啊!”
“这年轻人胆子也太大了,说这种话不怕遭天谴吗……”
“神魔之事,岂是我们凡人能随便议论的?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老天爷在上,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我只是路过听个书,有怪莫怪,有怪莫怪啊……”
在这个世界上,人们普遍信奉仙圣,对鬼神充满敬畏,寺庙里常年不断的香火就是明证。
神话传说里,大多是崇敬神明的人得到善果,亵渎神灵的人遭遇灾祸,谁敢张口就说“神死了”
?
人群角落里,一个身材矮小、白眉长须的老者原本正捋着胡子,听到苏墨的话,猛地一惊,竟揪下了一把胡须!
他满眼惊骇,直直望着远处的苏墨,心想:这年轻人怎么这样大胆!
一般人敬畏神明,或许是受长辈言传身教的影响,但这老者不同——他是真的知道神魔的存在。
原来,他就是这里的土地公。
虽只是最低阶的神职,可也是正经的地神之一。
他原本是闲来无事,听说这儿来了个有意思的说书人,特地来凑热闹,感受人间烟火气。
谁知一来,就听见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要不是拄着拐杖,他几乎站立不稳。
此刻,他只能同情地看着苏墨,暗自希望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自求多福。
他很清楚,天上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绝不是宽宏大量之辈……
杨戳与杨婵也愣住了。
杨婵低声喃喃:“天啊,这小哥胆子也太大了!”
她知道,说书也有忌讳,不能讲的绝不讲,比如朝廷秘事、官府内情,那都是自寻死路。
更何况是对神明的亵渎。
别人颂神未必得好报,这人竟敢直接说神死了,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杨戳心中同样震惊。
他原以为苏墨不过是个卖弄口舌的江湖人,没想到竟有如此胆量。
但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后,杨戳看向苏墨的目光有了改变,原先的轻蔑渐渐转为几分期待……
众人的反应映入苏墨眼中,他对这样的效果,倒是颇为满意。
就在这时,他耳边响起一道声响:
“叮!听众情绪高涨,人气值增加100。”
苏墨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强压下内心的雀跃。
这系统果然不凡,才开口说第一句,就有如此成效。
人气值对他至关重要,这几乎等同于他的收入来源。
今天他要讲的,正是关于“天墓”
的段落。
其中的内容,即便不算渎神,也绝对是对神魔的大不敬。
他心知肚明,这世上,是真的有神魔存在的。
但富贵险中求,眼下看来,收益显然值得一搏。
何况系统之前也保证过,只要他在客栈里说书,便是无敌的。
虽未详细解释,但既用了“无敌”
二字,应当足以安心。
在众人既惊又盼的目光中,苏墨再次拍响惊堂木。
“啪!”
他徐徐道来:
“话说天地初开,万物未生之时,虚空尽头处,有一座神魔墓园。
其中所葬,皆是震古烁今的可怕存在。
他们生前翻云覆雨,弹指间万物生灭……”
听众个个怔住,心神摇曳。
竟有如此强大的存在?听起来,比那些传说中呼风唤雨、长生不死的神仙还要厉害得多!
可这样的存在……居然都被埋葬了?那能将他们埋葬的,又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众人不觉沉浸其中,心中惊疑交加,连呼吸都放轻了。
苏墨随即开始念出几座墓碑之名:
“第一座墓碑,乃大自在天魔之墓!”
座下顿时一片低哗。
大自在天魔?
这名字听来便令人心悸。
世间妖鬼精怪之中,唯有至强者方可称“魔”
,那是连仙神都要谨慎对待的存在。
而能被称为“天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