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的三天期限,第一天就过得极其精彩。
苏念初没有把钱打回来,也没有签离婚协议。她给我找了一帮“说客”。
上午十点,家里的门锁被人疯狂拍响。
那动静,像是要拆房。
我打开门,门外站着三个人。苏念初,还有她的父母——我的岳父岳母。
或者说,前岳父岳母。
苏母穿着一身暗红色的旗袍,脸上抹着厚厚的粉,一见我就扯着嗓子干嚎:“哎哟喂!我不活了!这还没离婚呢,就把丈母娘关在门外头!江暮,你还有没有良心啊!我们把那么优秀的女儿嫁给你,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
苏父背着手,阴沉着脸,那个架势不像是个退休的小学老师,倒像是旧社会的土财主。
苏念初站在最后面,戴着墨镜,遮住了半张脸,但我能感觉到她在冷笑。
这是她的惯用伎俩:搬救兵。
这八年,只要我和她有一点争执,她就会把这两尊大佛请出来。以前为了家庭和睦,为了不让苏念初难做,我总是低头认错,好吃好喝供着,临走还得塞两个大红包。
他们以为,这次也一样。
“让开。”苏父推了我一把,大摇大摆地往里走,“像什么话!夫妻吵架,那是床头吵床尾和,你动不动就赶人,还要分家产?江暮,做人不能太绝!”
他们一家三口鱼贯而入,仿佛这里还是他们的领地。
苏母一屁股坐在真皮沙发上,那是上个月我刚为了妈腰疼换的,两万多。她那双沾着泥的布鞋直接踩在上面,还在茶几上抓了一把瓜子,磕得噼里啪啦响。
“江暮啊,不是妈说你。”苏母一边吐瓜子皮一边斜眼看我,“念初是做大事的人,是教授!平时应酬多点怎么了?花钱大手大脚点怎么了?那叫投资!你一个大男人,心眼怎么跟针鼻儿一样小?这点钱都要算?”
“就是。”苏父接茬,环视了一圈屋子,“这房子不错,地段好。念初说你要让她净身出户?我告诉你,门都没有!这房子既然结了婚,就有念初的一半!不对,大半都是念初的!她那是脑力劳动,你这就是个伺候人的,你能跟她比?”
我站在玄关,看着这一家三口的嘴脸。
突然觉得,基因这个东西,真的很强大。
精致利己,贪婪,无耻,是一脉相承的。
“说完了吗?”我关上门,抱着双臂看着他们。
“说完个屁!”苏母把瓜子皮吐在地上,“今天我们来就一件事!赶紧给念初道歉!把那个什么离婚协议撕了!还有,听说你妈死了?死了就死了呗,多大点事儿,正好省得以后还要伺候。我看那老太婆本来也就是个累赘……”
砰——
我抓起玄关上的水晶摆件,狠狠砸在苏母脚边的地板上。
玻璃炸裂,碎片飞溅。
苏母吓得嗷一声跳起来,脸色煞白:“你……你干什么!你要杀人啊!”
“嘴巴放干净点。”
我盯着她,眼神像是在看死人。
“这里是我家。这房子首付是我妈出的,***是我还的。房产证上只有我的名字。苏念初一分钱没出过,你们也一分钱没出过。”
“既然来了,那就正好把账算算。”
我走到茶几前,把那个账本的复印件甩在苏父面前。
“八年。你们家老房子的装修费,八万。你前年生病住院的医药费,三万。苏念初弟弟结婚的彩礼钱,十万。全是我出的。”
“这些钱,我都没记在给苏念初的账上。我以为那是孝敬长辈。”
“但现在看来,我是喂了狗。”
苏父看都没看那些单据,直接一挥手扫到地上。
“你跟我算账?我是你岳父!女婿孝敬岳父那是天经地义!你拿这些破纸吓唬谁呢?”苏父指着我的鼻子,“我告诉你江暮,今天这事儿没完!你要是不把工资卡交出来,不把这房子过户给念初一半,我们就住这儿不走了!”
“对!不走了!”苏母索性往沙发上一躺,撒泼打滚,“我就死在这儿!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你欺负孤儿寡母,我要去你们单位闹!去苏念初学校闹!我看谁丢人!”
苏念初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那是哭的?不,那是熬夜熬的。
“江暮,你看到了吧?”她语气里带着一丝得意,“爸妈身体不好,你要是把他们气出个好歹,你负得起责吗?识相的,就把证据销毁,把卡解冻。我也不是不能原谅你,只要你以后老老实实的……”
原谅我?
到了这个时候,她居然还在说原谅我?
我看着这一屋子的强盗,突然不想讲道理了。
跟流氓讲道理,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事。
“行,不走是吧。”
我点点头,拿出手机。
“你要报警?”苏念初嗤笑一声,“警察管天管地,还管家庭纠纷?这是家务事,警察来了也只能调解!”
“我不报警。”
我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老陈吗?对,我是江暮。上次你说想租房的那个朋友还在找吗?对,我家。不用租金,免费住。只要他那个藏獒大队能带过来就行。对,我想搞个宠物寄养,现在家里地方大,正好热闹热闹。”
挂了电话,我看着脸色微变的苏家三口。
“忘了跟你们说,我朋友是开斗狗场的。他手里有十几条藏獒,最近正愁没地方放风。既然你们喜欢赖在这儿,那就陪狗玩玩吧。哦对了,那些狗脾气不太好,饿了两天了,最喜欢咬生肉。”
苏母的脸色瞬间变了,从白变绿。
“你……你吓唬谁呢!”
“是不是吓唬,十分钟后就知道了。”我看了看表,拉开一把椅子坐下,“老陈就在隔壁小区,来得很快。”
其实我根本没什么开斗狗场的朋友。
老陈是我大学同学,开搬家公司的。
但他手底下那帮工人,个个五大三粗,纹身花臂,长得比藏獒还吓人。
我给老陈发过微信,让他带几个看起来最凶的兄弟过来,“清场”。
十分钟不到。
敲门声响起。
这次不是拍门,是沉重的、有节奏的砸门声。
苏母吓得缩成一团。
我打开门。
老陈带着五个光着膀子、满身腱子肉的大汉站在门口。每人手里都拿着搬家用的扳手和绳子。
“江哥,哪几个垃圾要扔?”老陈嘴里叼着烟,眼神凶狠地往屋里一扫。
那股子社会气息,瞬间碾压了苏父那点可笑的土财主架子。
“就这三个。”我指了指屋里,“赖着不走,还要抢房子。兄弟们受累,帮我‘请’出去。”
“得嘞!”
老陈一挥手,五个壮汉如狼似虎地冲了进去。
“啊!杀人啦!抢劫啦!”苏母尖叫着,但很快就被一个大汉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闭嘴!再嚎把你嘴缝上!”大汉一瞪眼,苏母立马噤声,吓得浑身哆嗦。
苏父还想摆架子:“你们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我是……”
“你是天王老子也不好使!”另一个大汉推了他一把,直接把他推到了门外。
苏念初尖叫着:“江暮!你这是非法入侵!我要告你!”
我走到她面前,看着她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这是我家。非法入侵的是你们。”
“把她的东西,全部扔出去。”我冷冷地下令。
大汉们动作利索,冲进卧室,把苏念初的衣服、鞋子、化妆品,像扔垃圾一样一股脑地塞进编织袋,然后从阳台上直接扔了下去。
这里是三楼。
楼下是小区的垃圾站。
“啊!我的包!我的限量版!”苏念初趴在阳台上惨叫,心疼得脸都扭曲了。
“滚。”
我对老陈使了个眼色。
两个大汉架起苏念初,直接把她拖出了门,扔在了楼道里。
砰!
防盗门重重关上。
世界清静了。
门外传来苏母的哭嚎声,苏父的咒骂声,还有苏念初歇斯底里的踹门声。
但我知道,他们不敢再进来了。
因为老陈他们还在门口守着。
我给老陈转了两千块钱茶水费,老陈没要,拍拍我的肩膀:“兄弟,节哀。这种女人,早离早超生。以后有事说话,随叫随到。”
送走老陈他们,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
地上还有苏母吐的瓜子皮,还有那个碎裂的水晶摆件。
我拿起扫把,一点一点地扫干净。
就像在清扫我这八年的人生。
手机响了。
是迟野发来的短信。
江暮,你别得意。明天是苏老师的学术报告会,那是她评正教授的关键。你要是敢乱来,我保证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威胁?
我看着屏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学术报告会?
评正教授?
很好。
苏念初,你不是最在乎你的名声吗?你不是最在乎你的光环吗?
那我就在你最光鲜亮丽的时候,亲手把你扒个精光。
我回复了两个字:
期待。
然后,我打开电脑,将整理好的PPT文件,发送到了我的手机里。
文件名叫:《一名高校副教授的“学术”与“私生活”考察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