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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沅芷院出来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仆妇婢女,很顺畅的到了西侧门,那里听着一辆久候多时的马车。

看守在一旁的小太监见成公公接着那位娇客出来了。

他立即从马车上跳下来,殷勤的上前弯下腰,好让这位娇客能踩着他的背上马车。

姜染心往后退了一步正要让他起身,却听到成忠斥道:“没眼色的东西,还不快拿凳子出来,好让姜姑娘上马车。”

那小太监敏捷的起身,将备好的凳子摆好,躬身行礼道:“姑娘请。”

成忠伺候在一侧,伸出手臂将车帘撩开,以免碰到姜姑娘的鬓发钗环。

姜染心进到马车里,入眼之物无一处不精美。

马车里头宽敞舒适,小桌上摆放着热茶和点心,只是此时的姜染心根本无心品鉴。

她缩在一端角落忧心忡忡,不知道这辆马车会将她带到何处。

自千霜寺那一面后,姜染心实在想不通,他为何会派人来接她,会要见她?

对于顾淮璟的心思,姜染心完全是猜不透。

……

一开始马车穿过热闹的街道,姜染心听着外面的喧闹声,还能驱散一下心里的不安。

渐渐地人声越来越远,变得安静极了。

马车的速度也缓慢了,姜染心的心又悬了起来。

最终马车停了下来,成忠在外头道:“姜姑娘,到了。”

姜染心闭了闭眼睛,攥紧手中的帕子,揭开了车帘。

这里不皇宫,而是一处私宅。

姜染心随着成忠往里头走,这宅子的布景像是江南那边的样式,雅致精巧,到处都是奇花异草,就好像秋天的顾瑟与它们无关。不知是多少能工巧匠耗尽心血才能培养出来。

于一假山处,成忠停住脚步,“姜姑娘,陛下在上面的亭子里等您,奴才不能陪你上去了。”

成忠说完,便退了下去。

姜染心不由心中苦笑,顾淮璟爱故弄玄虚的毛病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姜染心沉默地顺着石阶往上走,不多时,视野一下便宽阔了。

只见前面的亭阁中,坐着一身穿月白锦服的公子,他刚放下手中茶盏,听到旁的声响,往这边转过头来。

气度风流儒雅,端的是斯文俊美。

即便姜染心畏惧于他,可也不得不感叹顾淮璟的皮相实在优越。

她不动声色的移开眼,屈膝行礼:“臣女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

顾淮璟笑了一声,道:“承恩侯府的规矩果然不错。既然朕是微服出宫,便无须多礼了。你过来。”

那三个字听得姜染心头皮发麻,却也只能依言上前,每一步都走的很沉重。

越是靠近,便能闻到了他身上的龙涎香,这香味无声无息地在宣告,这是到了他的地盘。

顾淮璟见她拘束,便温道:“坐吧。”

亭阁中,无宫人伺候,白玉圆桌上摆放着正在烹煮的茶壶,若干瓷玉杯。

中间还有让人无法忽视的棋盘,棋盘上是一未下完的残局。

姜染心在顾淮璟对面的坐下,她这边放着的是白色棋子。

顾淮璟随手拿起一个瓷玉杯提起热气腾腾地茶壶,给姜染心倒了杯茶,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好看。

这让姜染心惶恐地站了起来,“臣女、臣女不敢。”

她可受不起顾淮璟亲自倒茶,他一示好,便让她本能的觉得没啥好事。

顾淮璟道:“不用紧张。朕请你过来下棋,一杯茶还是要给你的。”

下棋?

他这么大费周章,就是让她过来陪他下棋?

姜染心稍稍安心了些,她如今与他没有什么接触,也不是他的嫔妃,这样的缘由便说得过去了。

只是她记得前世他似乎没那么爱下棋啊,他那时让她陪着他下棋,也只是为了戏弄于她。

顾淮璟见对面的人脸色刚稍缓又蹙了蹙眉,也不知在想什么。

顾淮璟垂眸摩挲着杯沿,道:“姜姑娘若是不介意,便就着这局残棋下下去如何?”

姜染心点了点头,她拿了一枚白色棋子。

此时姜染心打定主意,先顺着顾淮璟的布局走,然后以最快的方式输掉。

就像上回在千霜寺一样。

很快,这这一局便见分晓。

姜染心连一丝挣扎都不做,输得很迅速。

不过这次,顾淮璟倒是有几分耐心,一局下完,便开始下一局。

姜染心自然奉陪。

一连三局过去,姜染心局局输。

姜染心脸上羞愧之色渐浓,她低声道:“陛下布局精妙,臣女甘拜下风。”

顾淮璟手里拿着黑子把玩,轻笑道:“朕怎么觉得姜姑娘像是未卜先知一般,知道往哪里走便是死路一条。”

姜染心起身请罪,“臣女的棋艺实在难以拿出手,败了陛下的雅兴。”

“上回在千霜寺的时候,姜姑娘说是要回去勤加练习精进棋艺,怎还是毫无长进?”

姜染心正斟酌回答的言辞,很快便又听到顾淮璟道:“朕给你的书看了吗?”

姜染心懵了。

他给的书?

难不成是那本被她锁起来的棋谱?

姜染心哪里敢说真话,她不安地答道:“臣女实在愚钝,看了也未能融会贯通。”

顾淮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道:“是么?”

姜染心道:“臣女棋艺差,若是陛下想要棋逢对手,可寻棋艺更好的对弈。”

“哦?看来姜姑娘已有了推荐的人选了?”顾淮璟的笑容不变。

可姜染心凭着前世于他相处的经验,察觉到一丝危险。

她抿了抿唇,不敢再说话,脸上没有什么血色,神色极是不安。

顾淮璟眸色沉了沉,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在祈福树下她回头展颜一笑的模样。

他意识到,姜染心在他面前似乎就没有笑过,有的是不安和害怕。

顾淮璟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怕朕什么?即便是输了棋,难不成朕还会罚你?”

这句话让姜染心仿佛重临前世一般,他用戏谑的语气说:“输了便要认罚,姜嫔你说是吗?”

前世今生的顾淮璟就像是重合了一样。

姜染心慌得想即刻逃离,她一抬手,便将顾淮璟亲自倒的茶扫落在地,茶水溅到了她的身上。

然而也是这一声碎响,把她从梦中惊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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