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赵域把我去他家照顾他的照片发到兄弟群里: 睡了,一般。
群里的恶臭男纷纷造谣我不检点。
有人说:域哥,玩过就该换人了。
哥几个谁去接赵哥的盘?
咱们把那个女人搞疯。
隔天赵域的身边就多了校花。
可他们不知道,我的小号就在群里,早就保存了他们所有聊天记录。
我冷笑,既然你们这么刑,就别怪我送你们一一伏法了。
01 八点家教结束。
我赶着点到蛋糕店提走预定好的蛋糕。
蹭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赶去给赵域庆生。
输入密码,门内却静悄地没有半点人气。
我环顾了一屋子没找到人,将一路小心护着的定制蛋糕和生日礼物摆在餐桌上。
时钟走了一圈,眼看就要十一点,赵域还没有半点要回来的迹象。
我打开手机想给他打电话, 才发现手机早已没电关机了。
我无奈,进主卧拿充电器。
经过客厅时,才发现阳台上养着的那盆文竹呈枯萎迹象。
这个赵域,竟然把我的花养成这样!
等我给叶片边缘发黄的文竹仔仔细细地浇了圈水后再打开手机, 才发现手机被接连的消息轰炸了。
页面卡顿了整整五秒才转出来。
我习惯用小号接家教单,页面刷新后弹在最上面的是个小群。
赵域和他几个兄弟的小群。
我像往常一样点进去,以为他们也在庆祝赵域生日。
但等我看清最上面的聊天记录时,整个人却如遭雷劈。
话题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讨论的对象变成了我。
郑池:老实说,聂竹冷是冷了点,但身材是挺正的。
郑池:这么一个小辣椒天天跟在你后面当舔狗。
域哥,怎么样,是不是很爽?
后面配了个奸笑的表情包。
黄凯斌:爽?
域哥怕是连人家的小手都没牵到。
中间赵域沉寂了一段时间没回。
但再次回应时却是发了一张照片。
赵:睡过,也就一般。
他放了张我的照片。
是我头发凌乱在他床上睡觉的侧脸。
旁边的镜子隐约能看见赵域光着的后背。
…… 画面暧昧至极。
不出意料地,这张照片如同平地响雷,在群里炸开。
群里的人刷了满屏的域哥666域哥屌。
但随之而来的是对我的黄谣。
黄:我靠,域哥你是我辈楷模啊!
郑:不应该啊,聂竹那身材,你跟我说一般??
满屏的污言秽语看得我浑身冰冷。
我捏着手机的手背努力忍到青筋尽显,才竭力克制住自己没把手机摔了。
赵域后面再也没说过话。
这场赤裸裸地彰显男性恶劣的自嗨直到陈世友出声才稍微停止。
陈:既然一般,域哥你身边也该换个新鲜的了。
空气像是被突然抽走了,稀薄得我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我抖着手切换大号,看到最顶上赵域给我发来的消息。
两个小时前。
刚好是陈世友那句话发出之后。
距离上次吵架他跟我冷战,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找我。
限你十分钟内回我信息。
02 我跟赵域算得上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我爸爸是警察,七岁那年,出任务不幸牺牲,丢下我跟母亲相依为命。
日子过得最艰难时,是赵域妈妈出手援助我们渡过难关。
提出的唯一要求是希望我陪在赵域身边,看着他,护着他,别让他学坏了,走歪了路。
赵域从小没爸,赵域妈妈忙于事业,常年待在国外,没人管他。
赵域年少叛逆,像只自卑又暴躁的刺猬,只会竖起全身的刺扎向任何想靠近他的人。
于是我就跟他打架,一次次把他摁在地上摩擦。
直到把他打服,打到他只能乖乖听我话。
我护了他十年,也陪了他十年。
少年心思敏感,我尽心照顾着,却没想到成了别人口中的“舔狗”。
而赵域,也从来不作辩解。
他在群里发出来的那张照片,是他两周前因为赌气淋雨半夜发高烧时拍的。
人快烧死了还不忘给我打电话,拉着我的手死都不肯去医院。
整个晚上,我没有合过眼。
直到天际边鱼肚微白,他终于退烧,我才累得趴在床边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他把我抱到床上睡,霸道又幼稚地命令我,今天请假,你别去上课了。
我眼皮逐渐沉重,仍是不放心,我就睡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你叫我…… 赵域:知道了,书呆子。
时针滴滴答答地走到十二点。
夜晚的凉风从阳台窜进来。
明明是夏夜,但这风却是渗进骨子里的冷。
我没想到,这张照片能成为赵域背叛我的利器。
03 聂……嫂子,域哥喝醉了,你来把他接走吧。
电话里,陈世友叫我去酒吧接回赵域。
我抬手抹了抹眼角的冷意,很冷静地将小号里他们的群聊天记录一一截图保存。
面无表情地回, 没空。
陈世友像是愣了一下。
也是,在他们的认知里,赵域的事对于我来说就是第一要紧事。
挂电话之际,赵域抢过电话,低沉的嗓音听起来平静又正常。
如果不是他那大着舌头的发音,说他没醉我都信。
聂竹!
你敢不来,我明天就跟我妈说。
我眼神冷了冷,直接挂了电话。
凌晨一点,我打车来到陈世友发来的定位。
身上还穿着的校服让我一走进灯光迷离的酒吧就得到所有人的注视。
我无视着穿过人群,找到喝得烂醉的赵域。
郑池见我表情不对,嘿嘿地笑着想替赵域说好话,嫂子,不…… 我抬眸冷冷地瞥过去,轻启唇瓣,闭嘴。
在三人懵逼憋屈的表情中,我端起桌上没喝完的红酒就往赵域脸上泼。
清醒没?
清醒了就走。
说完我转身就走,丝毫没管身后的赵域会不会跟上。
但我人还没走远,就听见郑池不满的声音。
我呸,一个舔狗而已,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明天就让域哥踹了她。
回去的出租车上,赵域半醉半醒,习惯性地想拉我的手。
我避开了。
整个城市陷入了沉沉的静,跟我此时此刻的心一样,又空又静。
赵域那句睡过,一般反反复复在我脑中出现。
鞭尸一样,搅得我鲜血淋漓。
比难过更甚的,是铺天盖地袭来的失望和寒心。
这就是我护了十年长大的少年。
城市寂寂,我却久违地平静了下来。
将赵域送到家后,我把他丢在客厅里就走了。
走之前,还将阳台那盆我送他的文竹抱走了。
他不配。
04 隔天周一。
我第一次没有去叫上赵域一起上学。
昨晚带走赵域后,郑池他们几人又在群里开聊了起来。
生日、醉酒,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年轻气盛,想想都会发生什么。
黄凯斌艾特了赵域。
域哥,今晚有没有~ 这么个大好机会,小手一牵,小灯一关,最适合了嘿嘿嘿。
明天醒来,赶紧跟兄弟们分享分享下。
分享你妈!
我将证据截图保存。
郑池还艾特了我,兄弟,你怎么不说话?
我没理他。
关闭群聊。
赵域带着气站在我课桌前时,我正戴着耳机听英语听力。
对他的出现我视若无睹。
聂竹!
他压着声音,夹杂着生气,但饶是如此,仍旧引来周围人看热闹的目光。
身后念诵课文的声音戛然而止。
赵域抬手挡住我的笔,我深吸口气,暂停听力,平静抬头。
有事?
赵域肉眼可见地怔了下。
这么多年,即便我再生气,也没有这么冷淡地对他说过话。
如今却冷淡得像个陌生人,甚至连陌生人都比不上。
他动了动嘴唇,向来平静无波的眼神闪过一瞬的茫然,下意识地把拦住我答题的手让开。
马上要上课了,我没耐心陪他在这磨蹭。
逐客的意味明显, 没事的话请你离开。
赵域家中有矿,父母为他打拼下了一辈子也花不完的家产,可以不靠学习。
但我不行。
他玩得起,我玩不起。
赵域头一次被我这样对待,终是先一步软了态度。
你怎么了,小竹子?
我没理他。
我有话跟你说,你跟我出去趟可以吗?
就几分钟。
我拒绝,我没空,有话你就在这里说。
赵域来找我,无非是想质问我昨晚为什么扔下他不管,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
我说他想多了, 赵域,我不是你的保姆,也不是你的老妈子。
我没那个义务时刻照顾你。
赵域:…… 赵域走了,向来活得恣意昂扬的少年第一次,背影染上落寞。
我静静地看着他失落回座位的背影。
说不难过是假的。
只是这难过刚冒了个头,藏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嗡地震动起来。
是赵域回群聊了。
05 赵:不该打听的少打听。
一夜之间,因为我对待赵域突变的态度,所有人都懵了。
陈:域哥,你跟聂竹怎么回事?
吵架了?
昨晚霸王硬上弓了?
郑:靠,她还蹬鼻子上脸了。
要我说,域哥,你也被她吃得太死了。
既然到手了,就换个人,让她别这么不知好歹。
郑池。
我微眯起眼,目光紧盯在这个头像上。
这个人,我知道,活脱脱的纨绔公子哥,仗着家里有钱,又是独子,在学校里恣意妄为。
唯一的弱点,就是成绩。
他爸虽然溺爱他,但对他的学业莫名严格要求。
上次期中考试,他门门挂红灯。
老师把他家长请来,气得他爸追着他满教学楼打。
当初他不知怎么地加到我的小号,知道我跟他在同一个学校,还是同一个年级,出钱让我帮他在考试中作弊。
我当即一个义正词严把他骂了回去。
最后他出钱,我给他押了几道题,中了。
考试破天荒地考过60分。
为了方便,我开的男号。
吃到甜头后他认我做兄弟,把我介绍给另外两人。
还把我拉进他们的小群。
郑池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为他的这个行为付出代价。
手机震动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
赵域回了个行。
隔天校花梁月娜从艺术班过来找他时,我才知道他的这个行是什么意思。
06 阿域,中午一起吃饭吗?
梁月娜走进我们班教室,顿时惹来全班注目礼。
郑池几人看到她找的是赵域,纷纷拍桌起哄吹哨,像群猴子。
赵域真把聂竹甩了?
聂竹有什么好的,无趣得要命,你看她哪里有哪点比得上梁月娜的。
赵域还是跟梁月娜配。
赵域生得出众, 初中起就崭露锋芒,惹来一堆迷妹。
进入高中就更受欢迎了。
我有意跟他保持距离,偏他没有半点自觉,反而靠得很近。
像这种闲言碎语,我听得多了。
人总是习惯充当别人的观众,都是闲的。
赵域听着别人对我的议论和不怀好意的猜度,只是皱了皱眉看向我。
但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出声让别人闭嘴。
我垂下眼。
他是在等我向他服软,如以往那般。
但这次他得失望了。
我拿起单词书无视所有人的目光走出教室。
食堂的红烧排骨很抢手,再不去就没了。
出门前,我走到说话声音最大的郑池面前,笑了笑。
起哄这么大声,你喜欢梁月娜啊?
我看你跟她也挺配的。
07 梁月娜抬眸看了过来。
她长得确实美,眼波盈盈扫过来,就让郑池说话都结巴了。
眼神慌张,欲盖弥彰。
你……你胡说什么!
我在替我域哥高兴!
他早就该甩了你这个男人婆!
我眼神讥讽。
郑池!
赵域开口喝住。
在他准备走过来前,我先一步走出了教室。
打完饭后我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全程戴着耳机,在听新闻周刊积累素材。
语文作文向来是我的弱项,要想拿高分,我必须保持我的作文上55分。
以前跟赵域吃饭,他从不允许我分心做别的,只能听他讲话。
旁边落***影,赵域跟梁月娜也坐了下来。
吃块土豆,阿域,很好吃。
梁月娜夹了块炖得软糯的土豆给赵域,声音清甜,能软到人骨子里。
但赵域脸色并不好看,盯着那颗土豆又沉沉地看向我。
他向来厌恶土豆,因为他吃了会全身发痒。
我跟他一起吃饭时,总会细心给他挑走不喜欢吃的东西。
这么多年,他把我对他的好都当成了理所应当。
我没有抬头,面色平静地专心吃我的饭。
嗯。
赵域应了声,将那块土豆吃下。
他想作,我管不着。
梁月娜突然出声,你这块手表很好看。
我吞咽的动作缓了缓。
赵域低头看了眼,当即脱下丢给梁月娜,不值钱的东西,给你吧。
那是爱马仕最新款的男士手表。
他口中不值钱的东西,是我累死累活拼命挤时间做家教兼职一点点攒出来买的生日礼物。
此时却被像个垃圾一样随便扔掉。
傍晚放学后,我争分夺秒地在教室里多做了两套试卷。
天黑下来,楼道里黑漆漆的,我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下一秒,黑暗中一只大手突然袭来,捂住我的嘴把我揽到一边。
我眯了眯眼,下意识用手肘攻击对方。
头顶传来一声短促的轻笑,他巧妙避开了我的袭击。
你还是只会这—— 趁他不备,我二话不说攻击他下盘。
赵域气急败坏,聂竹,你疯了吗!
我退后几步,冷眼看他。
很好玩吗?
赵域。
08 能不能别闹了,差不多得了,聂竹。
赵域眉眼不耐,显然被我这几天冷漠的态度惹恼了。
你以前不是这么作的人,你拒绝跟我去看比赛,我不跟你计较了;你不给我庆生,我也不跟你计较了,你现在这样到底是在闹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