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的哥哥是***队长,能力超强。
我的丈夫是云市最出名的法医,极具职业素养。
可偏偏就是在遇上云慈的时候。
一个罔顾我在大火中的求救电话,只为了赶去给云慈庆祝生日。
另一个不惜给她伪造***,谎报无头女尸的死因,只为掩藏罪证。
可等他们后来知道,那具无头女尸是我的时候。
却双双疯了似的从野狗口中夺食。
1.
家中大火,我被困在墙角,浓烟不断***我的神经,几乎要窒息了。
距离我拨打火警电话已经过去十分钟,可还是没人来救我。
我慌张的拨通了我哥的电话:
“哥,家里着火了,我打火警电话,但是还没有人来——”
话没说完,被我哥干脆打断,他声音满是不耐烦:
“是我不让他们出警的!姜染,这样就意思吗?就因为我和寻清今天帮云慈庆生,你就用这种话来骗我们回去是吧?你懂不懂什么叫火灾不是儿戏?我还要给云慈挑礼物,没空在这听你的这些谎话!”
转眼,电话里只剩下冰冷的嘟嘟声,和我的心一样冷。
云慈,我的双胞胎妹妹。
浓烟***在上方,我没办法,只能一手护着肚子,勉强趴近地面。
我苦笑声,又拨了丈夫顾寻清的电话,等了很久,在我要急哭的时候,电话才终于通了,可还不等我说什么,那头传来简洁冷淡的几个字:
“我和你哥在一起,在给小慈挑礼物,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还不等我心下一喜,又听他说——
“骗完你哥,还想来骗我是吧?我最讨厌骗子了!我告诉你,就算是真的起火了,我会在乎你的死活?”
他也不相信我,我哽咽哭喊:
“算我求求你,寻清,我怀——”
不等我说完,电话再次被挂断。
火势越来越大,几乎要烧到我身上了。
我绝望的捂着肚子,泪水无知无觉的大滴滑落,室内炙热的温度在灼烧我,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我烧为灰烬。
泪光里,我看到了身畔的窗户。
没办法了。
我真的是没办法了......
我家住五楼,楼层不算低,但总比在这等死要来的好。
就当是为了孩子,我也必须要试一试。
我一向恐高,此刻却不得不艰难的站起身,然后死死的闭着双眼,双手紧紧的环抱着肚子,双腿止不住的打颤。
一跃而下。
“砰!”
感受到血液在流逝的时候,我的意识也在逐渐消散。
我知道,我要完了。
可怜我未出生的孩子。
我护不住自己,也护不住你,妈妈对不住你啊......
最后的意识里,我似乎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是谁?是来救我的吗?
我不知道,脑袋一歪,在剧烈的疼痛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2.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
我发现自己已经成了魂魄,正飘荡在我哥和顾寻清身旁。
云慈来晚了。
他们也没有丝毫的责怪,站在云慈两侧,一副守护的姿态,正在给她庆祝生日。
我突然感到无比悲哀。
结婚三年,甚至是到死。
顾寻清从没有给我过过一个生日,他性子冰冷,不善言辞,更不懂什么叫仪式感,所以,我从没怪过他。
可如今,在云慈跟前,他轻柔的抹去她脸上不小心沾上的奶油,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小慈,你吃慢点,别着急啊。”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狠狠一刺。
恍惚想,原来他也是会哄人的吗?
云慈回了他个甜甜的笑容:
“谢谢寻清哥哥,爸妈还活着的时候,他们从来都只给姐姐过生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过生日,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蛋糕!”
听了这话,我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云慈,试图从她脸上找到说谎的心虚。
可什么也没找到。
我几乎是气笑了。
从小到大,爸妈哪次不是给我和云慈一人一个生日蛋糕?
是云慈她自己说,她不喜欢吃生日蛋糕,爸妈每次买的她都整个整个丢进垃圾桶里,爸妈这才没给她买了,可也都会换成其他的生日礼物。
可如今,她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偏偏我哥和顾寻清都信了,眼里纷纷露出怜惜。
我哥自己都活的那么粗糙的人,居然亲手给云慈做了顶生日帽,笑说:
“外面那些生日帽哪配得上小慈,我们家小慈要戴就戴最独一无二的!”
他们三人笑得那么开心。
我的心被这笑容狠狠一刺,那一定是根很尖很尖的针,否则,我怎么会觉得心在滴血呢?
这副其乐融融的场面被我哥的窃听电话打断。
我哥开的免提,我能清晰听见那头慌忙的声音:
“老大,出事了,**妹那好像是真的发大火了!”
3.
我哥闻言,都不带停顿的,嗤笑:
“不可能!之前队里搞家属消防演习活动,我带她参加过,她最清楚这些。你现在也跟着她一起骗我是吧?这是收了她多少好处啊?”
说完,他甚至都时间再多停留一下,迅速挂了电话。
我苦涩一笑。
事实上,他虽然允许我去参加他队里的消防演习,但他全程都没教过我半点,有别人要来教我的时候,他甚至还会把那人赶走,美名其曰要我自己摸索。
云慈适时开口,语气里满是担忧:
“真的没问题吗哥哥?要不还是去看看姐姐吧,万一——”
我哥摆摆手:
“没问题的,她又不是小孩子了,现在还是给你过生***较重要,你啊,就是太善良了,什么事都为云善考虑,你应该多为自己想想。”
顾寻清也在一旁随声附和。
我看见了云慈眼中深藏的得意。
善良?为我考虑?
我气笑了,只是笑着笑着眼眶就含不住泪了。
头一次觉得,我哥和顾寻清很蠢。
从小到大,哪一次不是我让着云慈的?
她要吃糖,我让给她,她喜欢我的学长白月光,我让给她,能让的我都让了,唯一没让的,就是顾寻清。
他们三人吃完蛋糕,又高高兴兴的约去逛街,准确说,是我哥和顾寻清争着给云慈买衣服。
顾寻清从不跟我一起逛街,因为他曾说:
“我上班就已经够累了,难道还要我伺候你逛街吗?”
我心疼他,再没提过。
我哥更是不用说。
可他们都骗了我,这不是逛的很开心吗?
商场就在我家附近,只要他们再往前走一步,就会发现还在起火的家。
可他们没有。
商场侧的垃圾桶处,那有几只野狗正在争夺骨肉。
我哥还在笑:
“骨头都这么脏了,这狗还要抢,真是贱得慌!。”
我一眼就看出了,那只被几只狗分食的骨头,正是我的胳膊。
因为我一眼就看出了带在那根骨头上的半串链珠。
链珠廉价,是顾寻清在路边随手买的地摊货,甚至比不上他送给云慈的一个钥匙扣。
但那是这么些年,他送我的唯一的礼物。
我的胳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是谁干的?
一向能言善辩的云慈,此刻居然沉默了许久,然后才对着顾寻清请求道:
“寻清哥哥,如果有一天我做了错事,你会帮我吗?”
话落的一瞬间,我猛的意识到。
死前那个脚步声的主人,是云慈。
她不是来救我的,她是来索我命的!
4.
云慈和我同是做人体研究的。
研究院里,我和她是两派,她主张以活人或刚死的人做人体研究,而我则主张在不伤害人体健康的情况下进行研究。
她曾无数次的盯着我的身体,下意识说:
“真是具漂亮的骨头,太适合做研究了。”
我以为她是玩笑话,没想到,她却是预谋已久。
她带走了我的尸体,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进了自己的研究室,许是路上遇到了野狗,野狗咬断了我的胳膊,她没时间多做纠缠,就只带走了我残疾的躯体。
我死死的盯着顾寻清,现在只有他能替我伸张正义了。
魂魄没有痛觉,也不会出血,可我却仿佛感觉下嘴唇被咬出的血,和心一样的痛。
我听见顾寻清一字一句说:
“不管你做了什么错事,我都相信你有你的原因,我一定会帮你。”
脑海中一阵嗡嗡的鸣声,刺痛我的脑袋和耳朵。
果然,果然是这样的结果啊。
可为什么呢?
我愣愣的看着顾寻清,眼里的泪水早已流干,不敢相信这就是在枕边睡了三年的人。
成为法医的这些年,顾寻清恪尽职守,职业素养极高,我以为,在云慈跟前,他也会如此。
可到底,是我想错了,大错特错啊。
逛完街,我哥被队里的电话叫走。
而云慈则接到了警局的电话。
顾寻清跟在云慈身侧,眉眼专注:
“我跟你一起去。”
5.
“我的朋友死了!监控上面显示,那天出现在那个地方的、和我朋友认识的只有她一个,她肯定有问题!!”
报警的人,是我多年好友,梁楠,也是最先发现我死了的人,此刻,她愤怒的直指云慈。
可还不等云慈开口辩解,顾寻清就皱起了眉头,他是认识梁楠的:
“云善的朋友果然都是跟她一路的货色,就因为我陪小慈过了个生日,所以你们就联合起来编出这种谎言?我告诉你,这样只会让我更恶心!!”
顾寻清因为工作需要,常年和警局的人打交道,和警局的人都是认识的,他们很相信顾寻清的话。
梁楠一个人在其中,孤立无援,还被***好好教训了一顿,最后她只能红着眼留下句“给我等着”后离开。
顾寻清,当真是好狠的心。
哪怕他亲自回家看一眼,哪怕他给我打个电话,都会知道,我已经死了。
可他讨厌我,所以哪怕是一个电话都不愿意打。
从前我是当局者,看不明白他对我的讨厌之深切,看不明白他对云慈深藏的爱慕,可如今,我成了旁观者,一切我都瞧得分明。
我任由冰冷的眼泪划过脸颊。
随后,云慈便带着顾寻清去了她的专属实验室。
一打开门,便能看见个没有脑袋、少了一只胳膊的女尸。
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我的尸体。
我好恨呐,死后,居然连尸体也保不全。
云慈说:
“寻清哥哥,这是我最新准备拿来做研究的尸体,但是我担心会有有心人在上面做文章,所以想请你帮帮我,看看该给这具尸体安排一个什么死亡方式。”
顾寻清欣然应下。
从工作室拿来工具,再到出具证明,前后不过也才半个小时。
顾寻清皱眉,面上罕见显出愤怒。
“这女尸体内有个未成形的孩子,体内吸入了大量烟尘,身上多处骨折,她的家人是怎么照顾孕妇的?”
看着他的愤怒,我只觉得好笑。
顾寻清啊,倘若你知道这里躺着的女尸是我,那团尚未成形的肉是你的亲生孩子,你会不会有一点后悔?
理智告诉我,他不会。
因为,他的心软会给任何人,可唯独,不肯施舍我半分。
我冷眼看着死亡报告书上写着——
“死因:失血过多而亡。”
“检查法医:顾寻清。”
倘若不是云慈,我现在已经被人救下了,根本落不到失血过多而亡的下场,
我真的恨极了。
我的魂魄突然轻飘飘的向外飘去,直到了我哥身边。
此刻,他正在挨批。
“你身为队长,这么多年办事我都很放心,这次是怎么回事!?”
上级将桌上颇有分量的烟灰缸,向我哥砸去。
我哥也没躲,额头瞬间肿起了个大包:
“我一向接受您的任何批评,但是您得先让我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吧?”
上级更是勃然大怒:
“金橘小区12栋着火!你为什么不派人去救火!!?”
金橘小区12栋,正是我家所在处。
我哥也知道。
他瞬间就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