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这字真的好丑。”周鹿鸣边写边嘟囔。“可是这事怎么可能怨我，没挂掉之前，人家研究都说聪明人写字难看，因为手根本上脑子的速度。”几十年没写过作业，虽然写的很丑，周鹿鸣还是很用心地写了十遍。教室旁边的小院就是教室一样的仓房，仅仅隔开了，隔断成三个小房间，分给了老师们，当做宿舍，有家庭的，就全当个窝了。别看着窝棚小，想想几十年后，还有那个中学能给老师分配房子的。中间的第二个门就是杨老太太的家。“当当当，杨老师在家吗？我是周鹿鸣。”恭恭敬敬地敲了几下门。“进来。”杨老师手里拿着一把韭菜，正在摘着老叶子。“杨老师，您看这是刚刚写的课文。”周鹿鸣捧着本子，一页一页地翻着。“你小子，最近是怎么了，老是魂不守舍，又不是笨，挺聪明的孩子，自己得知道学。”杨老师一边摘着韭菜，一边瞅两眼作业本。“老师，您说的是，我一定改，真的，决不辜负您的教诲。”周鹿鸣有点百感交集。杨老师可能感觉今天周鹿鸣多少有点不一样，有点真情流露，一挥手，“回去吧，记得背课文。把你狗爬一样的字多练练。”“好的，杨老师。”周鹿鸣刚刚涌起来的情感，本来要抒发一下，直接给打住，憋的难受。周鹿鸣从杨老师家出来，拿上书包，往车棚走，孤零零的，不入流的山地车，上午还觉得帅气的要死，现在觉得挫的一比。趴在车上，腰都快窝折了，这个时候的周鹿鸣的身子感觉不到累，四五十岁心理年龄的周鹿鸣觉得腰都快断了。“杨老师，我肯定混出个样子，不能辜负了您的教诲。”周鹿鸣嘴里嘀咕着，像是对上辈子的忏悔。“今天不是大扫除吗？就两节课怎么回来这么晚。”老妈在厨房揉着面，准备晚上蒸馒头。“做了会题，没太注意时间。”这个时候你敢说让老师给骂了，罚写作业，嚯嚯，那就可能在吃饭之前再来一顿棍棒下出孝子的感人场面了。这个年代，别说老师骂两句，就是老师打几棒子，可能迎接的都是家长的热捧。“老师，这孩子有什么不对的，你就打，就骂，我们都支持。”你以为就说说啊，那是真支持。低着头，周鹿鸣嚼着老妈蒸的馒头，吃着炒的白菜。“香不香，你尝尝今天的大白馒头，揉得劲道不劲道。这白菜，脆不脆，甜不甜。”李凤仙碎碎念着口头禅。平时周鹿鸣肯定得嘀咕，“老妈，你自己都不信，不但蛊惑我相信你，还要让我支持你的说法，唉。”可是这次周鹿鸣吃的是真香，久违的手工馒头，镇子里小厂子去壳，保留麦芯的原生态小麦。老妈揉面，老酵子发的面团，喷香。上辈子后来净吃精加工食品了，年纪大点了一身子慢性病。“李阿姨，我爸今天去水库逮了鱼，我妈炖了酥鱼，让我过来给你们送点。”陆楠端着盆子从院子门口走了进来。“快去帮陆楠接盆子，这么没眼力劲。”后脑勺挨了一巴掌的周鹿鸣一个趔趄，有点不情不愿地起身去接陆楠的盆子。“这是新腌的小黄瓜，香香脆脆的，你陪楠楠给她家送过去。”周鹿鸣他妈从厨房角落的腌菜坛子盛了一碗。“我还没吃完饭。”周鹿鸣抗议道。“快去快回。”李妈妈压根就没听周鹿鸣的话。陆楠在前面背着手，摇着马尾辫，周鹿鸣在后面端着碗。一家在坡上，一家在坡下，后院挨着的院墙，走路需要绕个圈，一共没有几十米。“行了，不用你进去了，给我碗。”陆楠一把把碗夺了过去，猛然眯起双眼，用手指着周鹿鸣，“再晚上不睡觉看小黄书，告诉李阿姨。”“你，你诽谤我啊。”周鹿鸣冻的有点苍白的脸瞬间炸红，“胡说，一个女孩子不知道害臊，你胡扯。”周鹿鸣有点气急败坏。“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可就往你家走了。”陆楠眉眼带笑瞅着周鹿鸣。“…”周鹿鸣脖子咯咯的响，愣是一个字没发出来。“哈哈哈。”陆楠迈进了自家的门口，咣当关上了门。“好男不跟女斗。”周鹿鸣又一次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