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顾烟的脸被打懵了，她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顾爸爸，委屈的眼泪唰的一下流出来，“爸，你打我？！”望着小闺女白白嫩嫩的脸蛋上出现一道红印子，泪盈盈双眼滚出豆大的泪珠，瘪着嘴一脸不可置信，显得无比可怜委屈。顾爸立刻就后悔了，但是片刻狠下心肠：“今天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你这么小的人，谁怎么能对着长辈打骂？你说，你知道错了吗，你以后还这不这样干！”顾妈妈扭过头去默默流泪。顾爷爷坐在摇椅上缓气，顾奶奶心疼的过来拍了一下顾爸爸：“你打孩子干嘛呢，烟烟从小懂事，你怎么舍得打她！”“妈！”顾爸爸着急的冲着顾奶奶喊了一句，随后转过头来看着顾烟：“你知不知道，你一个五岁的小孩子说的这些话，做的这些事传出去，人家只会说是你父母爷爷奶奶教的！而且我们从小教导你要懂礼貌，大人的恩怨是大人之间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子不要掺和这些东西！你打你大伯母，别人传出去只会说说你家教不好，骨子里蛮横无理，会在后面坏你名声的！今天闹得这一场，你爷爷要不是说要断绝关系转移大家视线，邻里邻居还不知道背后怎么说你呢！”“爸爸，可是明明是大伯母做的不对，她都不怕被戳脊梁骨，我为啥要怕！为什么好人就要受欺负，就是因为她觉得我们受了欺负也会忍气吞声！我不服！”顾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就是不想你们受欺负，呜呜呜……”顾爸爸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看着顾烟可怜的模样，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了。这是自己才五岁的女儿啊，为了保护自己亲人不受欺负的乖乖女儿啊！我又有什么立场去指责烟烟呢！“烟烟，爸爸错了，都怪爸爸不好，爸爸不该打你。以后，以后不要打人了，也不要骂人。是爸爸无能保护不了你们，保护不了爷爷奶奶。”顾爸爸狠狠打了一下自己，无力的抱着头蹲下。顾烟更加委屈，也为顾爸爸心酸，抽噎的声音停不下来。怎么会怪爸爸呢，记忆中的爸爸从来就是个沉默寡言中年男人，生活的重担慢慢磨去了他的青春与棱角，可是他从来不吝啬于倾其所有给顾烟更好的生活。重生回来的顾烟才发现，原来年轻时候顾爸爸也是一个朝气蓬勃青年，他充满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热情。前世那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的人生中里，充斥着挖苦与嘲讽，铺满了生活的磨难，这些沉甸甸的东西逐渐压弯了他挺拔的胸膛，压垮了他的尊严！过了不知多久，也或许只是一小会，顾爷爷睁开眼睛说道：“这不怪烟烟。明天我们就搬出来吧。”“老头子！”顾奶奶忧心忡忡，欲言又止，最后叹了一口气，没说话。“爸，那你们住哪啊？”。顾爸爸和顾妈妈慌了，顾爷爷顾奶奶身体本来就不好，“爸，你和妈一把年纪了，大哥说了那房子本来就该你们住的！”顾爷爷摆摆手打断顾爸爸的话：“你大哥耳根软，只听媳妇的话。你大嫂总是以这间房子为由来找事，干脆不住了。至于我和你妈住哪里，我明天去你田大伯家，给你堂叔家去个电话。他们家定居城里十几年了，老房子空着也没人住，我先问问你叔婶看能不能暂时先借住一段时间。你叔婶心善，从来和我们都很亲近，现在他老两口也一直惦记照顾我们；你堂叔当年去当兵，一走七八年，你堂婶家的活大部分我和你妈帮着做的；如今只能麻烦他们了。实在不行，隔壁那间柴房空了好多年，你帮我们打扫打扫，修补下屋顶的漏水处，我和你妈先住进去。”“爸，妈，柴房不能住，你要住就住我这间，我和红云年纪轻轻，我们住柴房！”顾爸爸着急的说，顾妈妈在一边点头，“对，爸妈你们身体本来就不好，明天我和建国搬出来，你们住我们这里。”“爷爷……”顾烟刚开始还觉得理直气壮，可现如今一时冲动却连累爷爷奶奶年老也居无定所，顾烟嗫嚅着，愧疚的低下了头。“好了，就这样决定了，明天先问过你堂叔堂婶再说。”顾爷爷朝顾烟招手，示意她过来，顾烟缓慢的走到顾爷爷的身旁。“烟烟，这件事虽然不是你的错。不过你爸爸说的对，即使再不满，你大伯母终究是你的长辈，以后不可以这样做！你大伯母泼辣无理，不敬长辈，不友爱兄弟姐妹，你就更加不能学她，否则你和她又有什么区别？你难道想变成她那样的人？她的世界只有针眼这么大小，她的目光只能看到眼前的三分五亩地。可是你不可以，你将来会上初中、高中，说不定还能考上大学，你会有更宽阔的舞台，你的眼光要放长远，不要一时的得失而失掉了自己的初心知道吗！”说着说着顾爷爷就笑了：“唉你还这么小，哪能听得懂这些呢。爷爷啊，就想我们家烟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给爷爷挣奖状回来呢！”顾烟重重的点点头，含着泪水说道：“我知道了爷爷，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肯定好好学习！”她暗暗反省自己，以后做事不可以鲁莽凭着自己性子来了，否则给家人带来的是更多的麻烦。闹了这么一场，大家都很累了，天色已晚，也无心再做什么好吃的。匆匆吃完晚饭，洗漱完上床睡觉。整个晚上顾爸爸辗转反侧睡不着觉，顾烟听见顾爸顾妈说着悄悄话，不知道在说着什么，顾烟听着听着实在熬不下去迷迷糊糊睡过去了。第二天一大早两夫妻就匆匆起床做饭，叫顾烟起床吃完饭赶紧去上学。他们还得去顾爷爷那边看看情况。“爸爸我今天不想去上学，我也想帮爷爷奶奶。”顾烟抱着顾爸的手哀求。“昨天才答应你爷爷要报奖状回来，今天就想赖学？”顾爸坚决拒绝，“好好去上学，家里有我和你妈呢，你小孩子操什么心！”顾烟内心哀嚎，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得老老实实背着书包去上学。等顾烟上学去了，顾爸爸赶去父母那边。顾爷爷已经去田大伯家，给堂叔堂婶打了电话。田大伯和顾爷爷三代之内沾着亲，而田大伯的儿子顾建林和顾爸爸一从小玩到大的，两家人关系一直比较亲厚。不过田大伯家庭条件比顾烟家好很多因为顾建林胆子大，96年独身出去打工，每个月寄工资回来。他家也早早装上了电话，村里人打电话都到田大伯家来打，出上一点钱。电话那头堂叔堂婶二话不说答应下来：“典弟，你就放心搬进去住，住多久都行，我们亲兄弟一样，说客气话干啥！哎，儿女都是债啊，老大媳妇不懂事啊，等过阵子我们老两口和回来看你们。你和弟媳要多保重身体啊，身体好才最重要！”挂完电话，谢过田大伯。田大伯问顾爷爷：“老哥，真要搬出去啊。”顾爷爷点点头：“搬吧，不搬老大媳妇天天奚落建国，你没看到她说建国那个情形，建国精气神一下子就蔫了。我心里不落忍啊，我要是继续住着，建国一辈子都在她面前挺不直腰！建军嘴上不说什么，可是他媳妇来找事，他从来不拦，难保他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唉，建军两口子真不是东西！亏你对他那么好！帮他盖房子，给他娶媳妇，给他让工作；两个儿子他两口子撒手不管，你和田英嫂子从小带到大。现如今他觉得自己是村官了，这样对你！”田大伯愤怒不已。“唉，不提了。老弟，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了。”顾爷爷告别田大伯，准备离开。“好，老哥你先回去，我等会也过来帮忙。”田大伯把顾爷爷送到门口，田奶奶从厨房端着一大碗排骨不由分说的塞到顾爷爷手里：“典哥，你带回去和英嫂子吃，不要拒绝，今天你们搬家就当我们随的搬家礼。”“哎，哎，谢谢弟妹。”顾爷爷拒绝不得，只得端着排骨离开。这边顾家一家忙着收拾东西，拆床搬柜，准备搬家，几乎关系亲厚的邻居也过来帮忙。堂叔家太多年没有住人，屋顶漏雨，房子也显得有些破旧，里面厚厚的灰尘。一群人忙活了一天，终于帮着顾爷爷搬进了新家。那边，顾大伯家，一群妇女围在顾大伯家聊天。“听说你家公婆真的搬出去了，今天一天那边好热闹呢”，几个妇女一边磕着瓜子一边问。说话的这个是村里有名的长舌妇，钱大嫂子。爱凑热闹还爱说人是非，谁家有啥事她总能宣扬的人尽皆知，“你家那口子就让他爹妈搬啊，这会不会对你家建军名声不好？”“搬就搬搬呗。我们又没有赶他，我家建军昨天就说了不要搬，他们自己不听，这可怪不到我们头上。每年好吃好喝的给老头子几百斤粮食，可没亏待他老两口。说不定是他看上我堂叔房子大，想住大房子嘞！”顾大伯母不在意的蹩嘴。“哎，听说你们家烟烟突然打你还骂你了？”另外一个爱嚼舌的春嫂子好奇满满问。”“说到这个我就来气！”杨德花拉上裤腿，手指着淤青的地方，“你们看，那小丫头昨天发疯，拎着胳膊粗的棍子往我腿上不要命的打，你看看我被她打成什么样!要不是有人拦着我非要打她不可。而且那么小的丫头，不仅打人狠骂人也难听，真是没家教，还不知道他爸妈在背后怎么教她呢！”这些婶子偷偷翻了个白眼，你都这么欺负到人家家里了，搁谁谁受得了啊。不过话说顾烟这个小丫头，看不出来啊，平时文文静静长得挺乖巧的，脾气这么爆？不行，得叮嘱好家里的小孩，不要和她走的太近了，万一到时候发疯打人怎么办？同仇敌忾的和顾大伯母说了一会坏话，不时吹捧应和着杨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