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魁很想把现在的氛围一直保持下去。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确认大门不会被丧尸砸开之后，朝姑娘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慢慢站起身来。“啪！”脚下突然传来一声脆响。抬脚一看，是一副死无全尸的眼镜。姑娘眼神不济，没看清他噤声的手势，低声问道：“什么声音？”“呃……”林玉魁迟疑了一下：“依照我多年的社会经验，很可能是一副眼镜。幸好我穿鞋了。”姑娘舒了一口气：“幸好你穿……”说到一半，声音骤然拔高起来：“什么？你踩坏了我的眼镜？”房间外的敲门声顿时变得激烈起来。林玉魁一缩脖子，压低嗓音道：“小点声！眼镜重要还是命重要？”这话管用。姑娘果然不叫了。扶着桌子站起身，侧耳倾听了一会。将声音压得极低：“出什么事儿了？”林玉魁趴在窗户上往外看，随口应道：“不知道。丧尸全都疯了。刚从街上跑过去。”姑娘沉吟了一会儿，语气中带着几分忐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林玉魁见楼下的尸群已经不见踪影了。于是又把身子往窗外探了探。头也不回道：“你是薄荷绿吧？不是你向我求救的吗？”姑娘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声音不由大了几分：“你是刀刀爆击？”“嘘！小点声！”，林玉魁不满地瞪了她一眼：“没错，就是我！”说完，抓起桌上的水壶。想要来个高空抛物、投壶问路。可转念一想，水壶的声音太大。可能会把刚刚跑过的尸群再引回来。于是把水壶边上的粉色塑料盒扔了下去。“啪嗒！”塑料盒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很快就从楼道里冲出一只丧尸，开始寻找猎物。转悠了半晌，又不甘地钻回楼道里。林玉魁咂了咂嘴：“咱们被盯死了。这下可不好办了！”扭过头看向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柯楠。”，姑娘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跪在地上摸索着她的眼镜。林玉魁的神色一凛：“走到哪，哪死人的那个柯南？你这名字可不怎么吉利呀！”柯楠不悦道：“是木字旁的楠。和卡通片没有半毛钱关系！”她终于摸到了扭曲的眼镜框。可是镜片已经被林玉魁碎尸万段了。一脸肉痛道：“哎，配一副眼镜要好几百块呢！”林玉魁见柯楠一副睁眼瞎的模样，心里有些失望。虽然他这只死耗子终于碰上了瞎猫。可是瞎猫不能帮他照顾老太太啊。把柯楠带回去，还不知道是谁照顾谁呢。忍不住问道：“你近视多少度？”柯楠悠悠叹了口气：“一千度。”“啧啧，有点高呀！”，林玉魁随口应了一句。他只读到初中毕业，而且课余时间都用来赚钱了。把眼睛保护得很好。对近视眼的度数没有什么概念。柯楠无奈道：“只能戴隐形眼镜了。你能帮我拿过来吗？就放在窗边的桌子上。粉红色的盒子。”“呃……”林玉魁看向桌上孤零零的水壶，有些心虚：“扁扁的，有一只猫头鹰图案。摔在地上的声音脆脆的？”“……”柯楠的表情瞬间变得精彩起来。牵动着脸上的鼻血，就像刚咬过人的丧尸一样：“你该不会是……”林玉魁连忙摆手道：“别急呀，一会儿我就带你下楼去捡。你先把血擦干净！”柯楠愤愤道：“没水！等干透了用手抠吧。”林玉魁瞪大了眼睛，一脸诧异：“昨晚才停水，你都没提前准备一些？”柯楠语气哀怨道：“我家一个星期前就欠费了。”林玉魁惊为天人：“好家伙，下了一夜的雨，你都没接点用？”柯楠摇头道：“雨水里可能有病毒，不烧开用的话很危险。现在又没有电。”林玉魁听了这话，心中一惊：“雨水里还有病毒？那我不是中招了？自救手册里也没写啊！”柯楠叹了口气，给林玉魁普及起感染的常识：“被丧尸直接咬伤，是一级感染；飞沫传播是二级感染；媒介传播是三级感染。”“在病毒浓度低的情况下，人体有一定概率免疫。既然你现在还没变成丧尸，应该是体内的抗体能够抵御这种浓度的病毒。”林玉魁暗松了一口气：“吓我一跳。你知道的还挺多。”柯楠却没有因为他的夸奖而沾沾自喜：“这种病毒已经在西方国家爆发三个星期了。咱们之所以不知道，是政府不愿造成社会恐慌。”“实际上，就连退伍军人都已经召回军队了。他们固守在国境线上，抵御境外的感染者。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林玉魁震惊地看着柯楠：“你咋知道这些的？电视上没讲呀！”柯楠翻了个白眼，反问道：“怎么没讲？你平时不看新闻吗？”林玉魁被这话噎住了。他除了猪肉市场的波动。还真不怎么关心国际局势。干脆装作没听到柯楠的话，在屋里溜达起来。这是一间不到四十平方米的公寓。大概是缺水的关系，脏衣蒌被塞得鼓鼓囊囊。除了办公用的电脑桌和单人床之外，唯一的家具就是一个书柜。虽然不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却也是当今最流行的简简简约风了。用一个字来容易——穷！林玉魁好奇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好像不怎么景气啊。”柯楠脸色微微一红，低声道：“网文作家。”林玉魁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喔，那我就能理解了。你写什么类型的小说？”柯楠的声音又低了几分：“悬疑。”林玉魁哈哈大笑起来：“和你的名字很般配啊。”结果他这么一笑，外面的丧尸又躁动起来。柯楠嘟起嘴，不满道：“要是没有丧尸病毒，我本打算改写都市玄幻来着。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土地奶奶驾到》。”林玉魁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还是改成《丧尸爷爷驾到》吧。”柯楠翻了个白眼：“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林玉魁悠悠道：“等外面的尸潮平息下来，我带你杀出去。”说着，目光落在墙上的一张毕业照上：“哟呵？你上过大学？”柯楠点头道：“硕士。”林玉魁对乱七八糟的学位没有概念。反正感觉挺牛的：“那你咋混得这么惨？”柯楠的脸上露出一抹倔强：“凭自己的努力追求梦想，有问题吗？”可她这话显然没有什么说服力。话音刚落，肚子就传出一阵“咕噜噜”的抗议声。林玉魁见她扶着墙都打晃的模样，笑问道：“几天没吃东西了？”柯楠抿了抿嘴：“停水之前，每天有一包泡面。”林玉魁上下打量起柯楠，啧啧道：“你的末世比别人提前了一个星期啊！真难为你昨晚还扯着嗓子喊加油了。”柯楠恼羞成怒：“你确定是来救我的？不会是对我图谋不轨吧？”林玉魁身为单萍的亲外孙，自然不会在嘴上吃亏：“就算我想对你图谋不轨，也得有那个氛围啊！你上次洗澡是什么时候？我得多绝望才会对你图谋不轨呀？”他这话说得不好听，却让柯楠略微安下心来：“那……你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林玉魁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带你见家长。”“啊？”柯楠大惊失色：“这么突然？”林玉魁呵呵一笑：“我的意思是带你去我家避难。我姥说，她和你很聊得来。”柯楠迟疑道：“姗姗青萍？”林玉魁的嘴角抽搐了两下：“那是我姥。”柯楠掩嘴笑了起来：“我还以为她和我的年纪差不多呢。”林玉魁跟着讪笑了两声：“对，心理年龄差不多。”说着，走到书柜前随便翻看起来：“《国际经济贸易》、《国富论》、《政治经济学概论》、《经济论》、《理想国》。嗯……这些书对我的帮助不大。”柯楠的好奇心被他调动起来：“你是做什么行业的？”林玉魁淡淡一笑，随口诌出一个高大上的职业：“豕科生物拆分贸易。”柯楠被这个闻所未闻的行业整蒙圈了，低头思索起来。林玉魁偷瞄了她一眼，心中暗自得意。很快，他又发现书柜的中间位置摆放着几本被翻烂的书籍。不由自主地念出声来：“《足不出户摆脱单身魔咒》、《单身是罪》、《脱单30招》、《撩汉大全》、《走出屌丝怪圈》。嗯……你正为交不到朋友而烦恼吗？”柯楠脸色大变，慌里慌张地叫道：“那些书是朋友寄存在我这儿的，我一页都没看过！”边说边摸索着上前阻止：“我朋友小气得很。你别碰那几本书，万一弄坏了，是要赔的！”只是她的脚被椅子绊了一下。整个人朝前倒去。林玉魁手疾眼快地把柯楠扶住。鼻子抽动了两下。下意识地说出一句他自己都觉得轻浮的话。“你身上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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