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精彩片段
第3章03
3.
这半个月里，我一直被慕鹤锁在房内，他给我拿了套苗疆的衣服，说是入乡随俗，我却始终不愿意穿上。
终于在一次吵架后，慕鹤爆发了。
他生气地寒着脸，极粗鲁地去扯我的衣服。裂帛声刺耳，单薄的衣衫刹那粉碎，寒意砭骨。
此时明明已是初秋，万物萧条，可却有大片美好的春光乍然泄露。
屈辱。羞愤。
我咬着唇哭了出来。
慕鹤的目光扫落，一滞，旋即迅速飘走，他的耳朵一红，竟是突然停了手，夺门而出。
他这一走，便是两日。
两日无人给我送饭，我饿得头晕眼花。同时，我身上那碎如丝绦的可怜裙子丝毫抵挡不住秋日刺骨的寒意，冰冷的房间里我冻得瑟瑟发抖。
死亡面前，我屈服了。我穿上了那一套苗疆服饰，爬到门口，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奋力敲门：「慕鹤，慕鹤——」
我还没说完，那门豁然开了。
少年逆光而站，神色在看到我的一瞬突然恍惚，他轻声低喃了句，随即便将我抱了起来。
这是我穿越后，第一次接触这个世界。
我看见的不再是熟悉的高楼大厦，而是无边无尽，走不出，更逃不脱的莽莽苍山。
「以后，我能出来吗？我不想一直呆在那个阴暗的房间里。」狼狈吃完饭的我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弱弱地拽着慕鹤的衣角问道。
慕鹤不言。
「我会很乖。」
我可怜巴巴地扯了扯他的衣角，银饰晃荡一响，比我的声音还清脆悦耳。
慕鹤垂眼看我，他似乎很受用这一套，终于他松了口：「不准逃。」
我乖顺应下。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也能在山上自由行动了。
山很大，名为扶南，山上的寨子里除了我和慕鹤还有许多同样穿着苗疆服饰的男女，我听不懂他们的口音，但从他们的态度和眼神中，我能感受到他们对慕鹤的尊敬，和对我的轻蔑。
穿越者在这个世界好似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这日，我意外被一个苗疆少女拦了住。
「你就是那个新穿来的？」为首的少女生得美艳，她轻睨我一样，趾高气昂地笑了，「倒真的生了一张狐媚脸，和那人一样。」
说着，少女面色一变，如花面容变得阴狠异常：「呵，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和那人一样心怀鬼胎——」
话落，少女抽出腰间的鞭子向我脸上抽来。
风声猎猎，那一鞭毒辣定是能抽去我半条命，可我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意料之外的鞭子没有落下，一双节骨分明的手握住了那条鞭子。
血滴答落下，握着鞭子的手青筋暴起。
算起来，慕鹤比我还小，可他却浑然不像个清澈无邪的少年。
下一秒脆生生响起的是鞭子抽在娇嫩皮肤上的声音。
「寨主——」
女人哭声凄厉，可慕鹤却只是冷冷留下一句「滚去领罚」，就径自将我带走了。
「你的手......」
我刚想开口关心，就被慕鹤冷冰冰的打断。
「为什么乱跑？」
「我没有。」我委屈道，抬起一双湿漉漉地眼看他，「我找你，却找不到。」
慕鹤成日在炼蛊房中，除了吃饭时，我几乎见不到他。近来，山中有些人逐渐放肆，开始在慕鹤不在时，将我引到蛇窝，在我的房间里放毒鼠。
空气一度沉默。
这一次，慕鹤没有将我押送回房间，而是带我去他那旁人都不许进的炼蛊房。
暗无天光的屋内摆满了养着毒蛇蛊虫的瓶瓶罐罐，刺鼻的味道让人头晕目眩，我面色白了白，问道：「你便每日一个人呆在这种地方？」
「怕了？」慕鹤轻嘲一声，戏谑地勾了勾唇，神色薄凉。
我强忍着恶心，和胃里涌起的酸水，轻轻摇头，冲他浅笑：「不怕，有你在，你会护我周全的，你说过的。」
我低头，垂下眼帘，一边认真给他包扎起伤口，一边柔了声低问道：
「以后我可不可以在这里陪着你？」
慕鹤仿若僵住，他久久不言，就在我心情忐忑地以为要失败了的时候，他淡淡应了句「好」。
自此，我便成日和慕鹤呆在了一起。
少年人的情意是直白，即便是慕鹤，也遮掩不住那点心思。他虽仍旧傲娇冷漠，但眼底的寒意却在逐渐消退。
白雪覆上青山的那夜，慕鹤醉酒吻上我的唇。
酒精味浓烈刺鼻，我想吐，想哭，想推开他，却又一次生生忍住，我拽着他的衣领，加深了这一个吻。
辗转，啃咬，直至血腥味充斥喉间。
我没有办法，我想回家，我不想留在这个鬼地方。
情动的少年急促地喘着气，将头抵在我的颈间，一遍遍地唤我「姐姐」。
情迷意乱间，我问慕鹤：「阿鹤，明日我可以跟你一起下山吗？这山上太闷了。」
我知道他每个月都会下一趟山，去交蛊。
「好啊。」
慕鹤应得轻巧，他的手指轻抚过我的脊骨，一节一节，一寸一寸。
正值我恍惚间，慕鹤突然道：「但姐姐，若你敢逃，我一定将你做木偶一般的蛊人。」
低哑的声音带着几分病态的阴狠乖戾。
「我......不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