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辩护》精彩片段
干我们这行,不该问的就不会多问。
虽然刚才王总的神情有些怪异,但我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行车记录上很容易能判断车速,既然他说不超过80码,那就是80。
记录没了就没了,反正以目前的情况,我只要取得家属的谅解书就好。
王总走后,我又看了一遍他留下的资料。
肇事司机叫方平,今年26岁,却在他公司已经工作8年。
难怪他会亲自跑来找我,应该是他公司初创时的老员工。
不过方平之前没有任何案底,这在量刑时至少不会有减分项。
死者张燕,28岁,之前是个小公司出纳,现在因为养胎休了产假。
张燕是本地人,独生女,家中父母健在。
只是母亲似乎身体不太好,常年卧病在床。
至于张燕的丈夫吴晓宇,现在的职业是一个外卖员。
他们租住在城郊,距离事故的发生地点不到2公里。
据说当天就是张燕在医院产检完后坐公交回家,不幸在路上发生了车祸。
看完资料,我不免有些唏嘘。
看得出来,这家人经济条件不太好,也不知道张燕的死亡对他们是多大的打击。
不过从案件的角度,这样经济条件的家庭也许对谅解书的取得会轻松不少。
但是我想错了。
我先拨打了吴晓宇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对面的环境似乎有些空旷。
我听对方没有声音,便自报家门,问他是不是吴晓宇。
等了很久,那边传来车辆驶过的声音,然后我才听到一个低沉的回复。
“你找我?干嘛?”
我大概说了下自己的身份,是王总委托我跟他沟通。
可我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掉了。
再打,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再接通。
一连沟通两天,我跟吴晓宇始终没说上一句整话。
即使换号码他接了后,听到我的声音便立即挂掉,拉黑。
我知道自己碰上了硬茬,不过这在我们工作中也是常有的事。
于是我在第三天晚上,去了张燕的家。
站在破旧的郊区平房前,我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应。
我从门缝下往内张望,里面一片漆黑,似乎真的没人在家。
隔壁的门开了,问我找谁。
我亮明身份,说自己是委托律师,来找吴晓宇。
邻居打量了我一番,然后摇了摇头。
“你回去吧,他这几天都没回来。”
我心里有些奇异的感觉。
避而不见的老赖我遇到许多,但受害人家属回避的却没碰到过。
不管怎样,逝者已矣,问题总要面对与解决。
我不知道吴晓宇到底是什么心态,但就此觉得,恐怕在他身上取得突破口会比较困难。
第二天,我到吴晓宇所在的外卖站点打听了下。
他果然早就辞职,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于是我正式放弃了这条线,转向张燕的父母。
张燕的父母住在城里的棚户区,三十多年的老房子。
我拎着水果,不安地敲了门。
开门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身形佝偻,脸色晦暗。
我看到他有些吃惊,从资料上看,张燕的父亲不到60岁。
可眼前的老人,说70都不觉得年轻。
恐怕还是这几天悲伤过度的原因。
老人的声音有些哑,问我找谁?
我有些心虚地先把水果递过去,然后报了自己的身份。
“咣当。”
里屋传来水杯落地的声音。
张燕父母的房子大约只有四五十平,虽然分了卧室和客厅,但一眼还是能望见躺在床上的张燕母亲挣扎着坐起来。
刚才的水杯,是她砸到地上的。
“滚!”
张燕父亲听到我的身份,也瞪起眼珠,脸涨得通红。
他把我的水果扔出门外,然后抄起门边的扫帚。
“我们什么也不要!”
“我们只要还我女儿!”
“要么偿命!”
我在扫帚落下前快速闪出屋外。
张燕父亲砰地关上了门。
隔着门,我才终于敢把声音放大一点,对里面喊。
“张先生,您女儿已经去世了,无论怎样都无法再回来。
根据法律,司机最多只会判三年。
不如您还是跟我们谈谈赔偿的事情,至少让您和夫人生活得到一些补偿。”
门再次被哗地拉开。
这次迎接我的是张燕父亲猩红的双眼,和他手上的菜刀。
快步逃下楼,我一直跑到街上才顾得喘气。
看来,张燕父母的路也走不通了。
我苦笑一下,看情形,只有靠方平自求多福了。
但是晚上,我却意外地接到了吴晓宇的电话。
小说《瑟瑟辩护》 第二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