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太太和冯雨斓齐齐回头，正好都看到了程玉芙可怜兮兮的模样。冯雨斓阴阳怪气地道：“芙儿怎么了？大嫂也真是的，明知道要出去做客，还让芙儿掉金豆豆。要是弄花了妆容怎么办？”程玉芙慌乱地说：“不怪大嫂，都是我自己不好。”可是她说话的模样，反而有一股欲盖弥彰的意思，连程太太也目露责备盯着姜婉汀。姜婉汀心中发冷。上一世，她觉得程玉芙可怜，便处处照拂着。后来，她病得很严重的时候，程玉芙一次都没来看过她。后来她快死的时候，程玉芙整日里跟着风头正盛的方远瑶，和方远瑶的小尾巴一样。这一世，姜婉汀才不会那么傻了。她顺着程玉芙的话嗔道：“今儿个咱们是要去萧老太太的寿宴的，你做出哭哭啼啼的模样到了萧家，岂不是要让人觉得晦气？觉得咱们是去砸场子的？快些把眼泪收收，三弟妹，你不是怕芙儿弄花了妆容？那你好生劝着点她。”说罢，姜婉汀走到一边去了。程玉芙被她训斥得差点站不住，可是也不敢掉眼泪了，极力将眼泪憋回去。冯雨斓怔愣片刻，和程太太说：“太太，大嫂的脾气怎么这般暴躁？”程太太了然一笑，“同为女人，你会不知道？”程玉岳对姜婉汀的冷落，程太太都是看在眼里的。可是程太太更心疼自己的儿子，不舍得为着他们夫妻间的那点事，就去损了她和程玉岳的母子情分。她将姜婉汀的转变，归结于姜婉汀守活寡的怨气。冯雨斓也想到了这一层，不过想起自己房里那个娇娇柔柔，勾着程玉广一连过去住了三日的林渺卿，她就和吃了个苍蝇一样恶心。程太太目光触及还愣在原地的程玉芙，嘀咕了句“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便自顾自上了马车去。程太太上了马车后，姜婉汀上了后头的马车，冯雨斓则上了程太太的马车。程玉芙原本预备着要和姜婉汀同坐一辆马车的。她不受程太太宠爱，她出行所预备的马车也是府上最破最小，不知道从那个旮沓角落里弄出来的。马车里还会有一股发霉的味道。可姜婉汀对她的生分都写在脸上了，她的脸皮还没厚到那种程度。她只好上了最后头的马车里。马车里还挤了好几个一道出行的丫鬟，拥挤不堪。马车里，蕊碧窃喜，“奶奶，您没上四小姐和您坐一辆马车实在是明智。”蕊青嗔道：“胆子肥了，都编排起主子来了？”蕊碧委屈地扁了扁嘴，“哪有，我只是说实话。奶奶对四小姐多好，什么好的眼睛不眨就送去了四小姐那里。可这么多年了，四小姐什么时候有过回礼？就算是一块亲手做的帕子，一个亲手绣的荷包都没有。”姜婉汀叹道：“还是你看得通透。”蕊碧嘿嘿傻笑两声，“奴婢哪里比得上奶奶。”今日萧国公府宾客众多，大约用了快一个时辰，程家一行人才踏进了国公府的大门。因着程家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客人，只由下人领着进了国公府的花园里。冯雨斓看得咂舌，“乖乖，萧国公府的花园都快比咱们府都大了，真当是阔气。听说萧世子还不曾娶妻，不知道谁有这么大的福气。”程玉芙低着头，悄悄的红了脸。看到远处坐着的宾客，程太太吩咐姜婉汀，“今儿个你也不是来玩的，玉岳在外忙，你也不能闲着。你去结交些达官权贵的夫人，莫忘了，你们夫妻的荣辱是一体的。”姜婉汀道了一声是，便带着两个丫鬟去寻了个地方躲清净去了。她才坐下，一眼生的妇人走到她面前，打量了她一会后又惊又喜地道：“你是婉汀吧，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蔓霜呀，咱们以前还是邻居呢。”姜婉汀想起来了。姜家和胡家在十几年前做了两年的邻居，可二人的关系并没有好到是好友的程度。后来胡家搬走了，两家也就没有任何往来了。二人的交情，还没有到偶然见面，胡蔓霜特意过来上演姐妹情深的戏码。姜婉汀心里存了警惕，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原来是胡姐姐，好久不见。”胡蔓霜大大咧咧地在姜婉汀身边坐下了，说起了不少儿时的趣事。姜婉汀出于礼貌时不时嗯一声，态度并不热烈。胡蔓霜自然也看出来了，她心中暗叹，若不是逼不得已，她才不愿意自降身段来讨好姜婉汀。余光瞄见明珠郡主一行人过来，胡蔓霜心中一喜，忙挽着姜婉汀的胳膊殷勤地道：“婉汀，那位是明珠郡主，我带你过去给郡主请个安，在郡主面前露个脸吧。”姜婉汀不由地看过去，只见一被簇拥在人群中人的宫装丽人正款款走来。明珠郡主的名头可不小，她的生母丹阳长公主是当家圣上一母同胞的妹子。丹阳长公主早年丧夫，一直不曾改嫁，带着唯一的女儿明珠郡主就在长公主府里过日子。圣上最是宠爱这位妹子，平日里流水般的赏赐送入长公主府里。平日里要是谁敢说长公主母女一个字的不好，肯定会招来圣上的雷霆大怒。明珠郡主自打出生起就顺风顺水的，唯一的不顺便是未婚夫意外病逝，这么些年来也没个合眼缘的，亲事一直不曾定下来，将长公主愁得不行。胡蔓霜也不管姜婉汀乐不乐意，就拉着她到了明珠郡主的跟前，殷勤地道：“许久不见，郡主又明艳动人了不少，真是羡煞我了。郡主，她是忠勇伯府的世子夫人。”明珠郡主为人高傲，素来目中无人。原本对于忠勇伯府这一类空有爵位的人家，明珠郡主更是不屑于说上一句话自降身份。不过今儿个，她倒是斜着眼，上下打量了姜婉汀一番，神情略显刻薄的开口，“就是程家吧，远瑶就是去了你们家吧。远瑶是我的好姐妹，你若是学那些尖酸妇人的善妒样对她不好，就别怪我为了好姐妹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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