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休回家的第五天，独自一人走在村外的小路上。

五年，只有五年的时间。五年之后如果不能找到符合“五行纯阴法阵”的五名女子，把这阳火泄掉，哎...

“罢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楚休轻轻叹息一声，转身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农村的路很窄，只容得下一辆车通过。楚休走在路中心，心里正琢磨着那件事情的解决办法，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刹车的响动。

“喂，哥们，把你那螃蟹腿挪一挪，整条道都不够你横的。”

一个带着黑色墨镜，嘴里叼着烟的小青年从一辆挂着辽A的丰田车里探出个脑袋说道。

“得亏我练过，来了个漂亮的急刹车。不然我这一骑绝尘下去，你的螃蟹腿和车头来个亲密接触，不得直接干断三条腿啊。”

楚休这才回过神来，歪着脑袋回身，突然咧嘴一笑，走到车旁把胳膊搭在车窗上说道：“你就是楚家屯的扛把子呗，你说让我挪，我就得挪呗。”

“嘿嘿...真让你说对了，我在屯子里嚎一嗓子，谁家大姑娘小媳妇的不得偷摸躲在门缝后面看我？哪家老爷们不提着菜刀出来就要干我？”

楚休一巴掌拍在对方的脑袋上，忍不住笑道：“墙都不服，就服你吹牛逼不带眨眼的狠劲。十年过去了，吹牛逼不上税的毛病咋就一点没改呢！”

楚休的这一巴掌把小青年给干急眼了，摘下墨镜就要下车干他。不过刚摘下墨镜，看清眼前之人的脸后，顿时震惊道：“靠，这不是楚家老三么。”

楚休也不客气，直接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的位置，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嘴里还说道：“走吧，晚上怎么说也得整几箱啤酒漱漱嘴。”

“啊，喝酒？这也不是你的特长啊，今晚不喝死你都算我输。”

在楚休家里，让老妈整了几个菜，又从超市搬了两箱啤酒回来，两个十年没见的兄弟真的就开始对瓶吹了。

楚休和陈言对吹了一瓶啤酒，打了个酒嗝问道：“混的不错嘛，车都开上了。眼镜一戴，俨然有我楚家屯浩南哥的风范。”

“别埋汰人了，楚家屯就是个小水池子，这地方能铲屎就不错了。”

陈言用夹着烟的手指向门外挺着的那辆车，得意地说道。

“瞧见没，咱现在混省城呢！”

楚休看了眼陈言，皱了皱眉头，问道：“你这几年都干啥去了？别告诉我真的去混社会了，真想成为扛把子啊！”

陈言的长相算是普通，谈不上出类拔萃的英俊，但因为身高足有一米八开外，再加上东北人的虎背熊腰，往人堆里一站倒也很难不引人注目。

陈言顿时乐了，说道：“哥是那种说话不靠谱的人吗？当年吹下的牛逼，现在怎么着也得接下不是？我现在正在奋斗的道路上昂首挺胸地大踏步前行呢。”

“前行？呸，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天天过着刀口舔舐的日子也叫前行？”

楚休意味深长地看向对面坐着的陈言，见到自己儿时唯一的朋友，心里原本还是挺开心的。可是现在听他这么一唠嗑，顿时心情就变得沉重起来。

尤其是楚休从陈言的面容上竟然看到几处若隐若现的黑斑，那是身体超负荷之下快要撑不住的表现。

细看之下就会发现，陈言面色潮红，双眼袋下垂，眼白泛有血丝，血丝深而密，明显是长期熬夜且略带纵欲过度的表现。

嘴唇发紫，或许食道也有些问题。额头看似光滑，实则皮肤表层下已经开始出现血斑，用不了多久这些血斑就会彻底显现，身体机能已经开始紊乱。而一旦身体机能紊乱，接下来就是各种病症接踵而至。

这就像一台重型机器，在报废之前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小毛病。修一修或许还能用，但也只能是苟延残喘。

眼下陈言的身体状况便是如此，如果不能够及时调理，减寿是必然的，严重的话猝死也不是不可能。

陈言和他干了口酒后，又叼起了一根烟，楚休说道：“小烟抽的挺勤啊，一天得几包啊？也不怕抽出个肺癌晚期？”

“一天谁知道得几包啊，反正一天差不多得两个打火机。”

陈言又吹起了牛皮，然后把瓶子里的酒一仰而尽，说道：“你说我不混社会干啥去？农村的孩子要啥没啥的，爹妈又都是种地的苦哈哈，一年挣的钱也就够吃饭的。我外面停的那辆车，他们一辈子都挣不来。我第一次把车开回来的时候，我爹都懵了。那一夜，都快入秋的日子了。他愣是在车里睡了一夜，说是这辈子没坐过小轿车。现在儿子有出息了，怎么也得好好享受一下吧...三儿啊，你说有意思不？”

“农村的孩子就非得混社会？非得刀口舔血？你学点手艺，或者做点小买卖，安稳过一辈子，不好吗？”

“哈哈...”

陈言顿时笑了起来，扒拉着楚休的脑袋说道。

“你是不是在山上呆傻了？还安稳过一辈子？好个屁啊！”

陈言又狠狠地灌了半瓶啤酒，看的楚休直皱眉。熬夜、酗酒，身体不发出警告才怪呢！不过楚休也没有阻拦，因为他知道现在不是劝诫的时候。

灌了半瓶子的啤酒，陈言的话匣子就像是打开了一般，接着说道：“开始吧，我也和你想的一样，寻思着念个技校，以后出来找个工作安稳过日子。自己幸苦几年，攒钱再娶个媳妇，生一窝小崽子，这辈子也就算这么过去了。可是谁知道那破学校三年下来光学费就要五万块，还不算几年的吃喝和其他开销。五万块，我爹妈种地种十年也不见得能攒下这么多啊。没钱，我咋念？”

楚休默然了，这货说的挺惨，但也绝对是大多数农村家庭的真实写照。五万块的学费，光靠种地的确要攒上好几年，还是全家不吃不喝的那种。

陈言又接着说道：“咱接着往下唠，学费五万，算上生活费，三年得小六七万吧。毕业后工作咋样且不说，二十多岁了该娶媳妇了吧。远的不提，只说村里西头小时候一脸麻子的周家小丫头，去年结婚的时候，买的东西暂且不算，光彩礼就给了小十万。据她爸说那小子家因为结这一回婚，家里人连内裤都要给当了！这TM是人过的日子么？那小娘们七八岁的时候长的那叫一个埋汰，天天穿开裆裤，老子都不愿低头看她一眼。就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结婚都得十来万，扯淡了吗？所以啊，学也不去了，干脆去城里打工了。”

楚休放下手里的啤酒瓶子，缓缓说道：“这就开始了你血雨腥风的扛把子之路？”

“开始的时候也没有，我还是个懵懂少年，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不管怎么说，小时候老师告诉我，我可是共产主义的接班人。”

陈言吐出一口烟，相当深沉的说道。

“我在酒吧里认了个师父，是个调酒师，那一手调酒的功夫，啧啧...”

说到这里，陈言的目光明显黯淡了几分，似乎是陷入了追忆之中。不过这种情绪只在他的身上维系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很快又消失了。

“奈何这个社会太残酷，不让老实人长百岁啊！有一次我师父调酒的时候调错了，把鸡尾酒的味道调出了82年拉菲的味道。”

“那你师父可真牛逼，鸡尾酒硬是调出拉菲的味道。”

楚休笑着挖苦了两句，陈言也不在乎，继续说道。

“那你这话说的，那时候咱也没喝过拉菲，谁知道拉菲是什么味道？万一是一股子鸡屎味也说不准呢！”

陈言扯了两句犊子，言归正传地继续往下回忆。

“原本这件事情的确是我师父的错，大不了就是给人家重新调一杯的事情。可是谁知道那人非不让，说师父不配做调酒师，还把酒瓶子敲在了我师父的头上。”

“东北扛把子啥时候怕过事？当时我就拿着切水果的刀和对方干了起来。那人被我在大腿上捅了几刀，血滋啦就往外冒。这几刀下去气顿时就顺了许多，跟你说当时我一点都不害怕，还觉得浑身热血沸腾呢，浩南哥附身给予我一身的劲。那时候谁要是敢拦着我，我手里的水果刀就能给他舞出一条龙来。”

“然后你的江湖路就走起了呗。”

“嘿嘿...”

陈言不好意思地尬笑两声，继续说道。

“这只能算是个开始，师父挨了一酒瓶子，好巧不巧地一块碎玻璃扎进了太阳穴，人当场就没了。我捅了人，虽说没有性命之忧吧，但牢饭好歹也要吃上几年。只是没想到那家酒吧背后的老板出面保了我，不但帮我免了几年的牢饭，还让我跟在他后面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