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默是跟着武成宇的车来的，凌霄骑着自行车往后座看了看，给他一个眼神示意。

“我还挺重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除了这个原因，周言默觉得他们打车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凌霄仿佛看透他的心声，首接说：“我的自行车不能折叠。”

“好吧。”

周言默拉着他衣角，坐了上去。

“你导航？”

“好。”

别墅离周言默家有5公里，路上两人依旧没什么话，却也不再尴。

或许是因为车流声，也或许这个时候并不需要说话。

路上遇到颠簸时，周言默会紧紧拉住凌霄的衣角，他始终也没和凌霄解释。

凌霄把自行车放在周言默家的庭院处。

两人经过一个精心修建的花园，从正门进入。

刚进屋，一个西五十岁左右的女性看到他们，诧异道：“少爷生日宴这么快结束了。”

周言默笑了下，回道：“没，张姨，我们提前回来。”

“这是我朋友，凌霄。”

凌霄和她打招呼：“张姨。”

“哎，你好。”

张姨招呼两人进来：“回来正好，那种宴会也吃不饱，晚上想吃什么我来准备。”

现在离晚饭还有段时间，周言默正打算问凌霄，就看见他颔首礼貌地对张姨道：“不用麻烦，我一会离开，下次再来拜访您。”

“这……”张姨不知该怎么办于是看向周言默。

周言默抿唇点点头。

毕竟他们刚认识，强留可能凌霄也不自在。

张姨懂他的意思，笑着回道：“好，那我给你们切点水果，你们上去玩。”

“嗯，谢谢张姨。”

周言默领着凌霄去了自己的卧室，路上他觉得奇怪，自己的房间除了几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他好像从未带人来过，可现在他并不抗拒，他们明明可以就在楼下。

人和人或许真的有磁场，他想。

“你坐。”

他帮凌霄拉开椅子。

凌霄坐下环视周围，房间整体都是蓝、白、黑色调，简单舒适，柜子上摆放着一些火影的角色周边手办，标准的男生房间，但床上一条纯白色的内裤格外引人瞩目……周言默顺着凌霄的视线看去，顿时红了脸。

今天他出门时忘记收起来了！

凌霄抿唇转过身。

周言默立刻把内裤窝成一团，塞进了被子里。

他安慰自己，这有什么的，他们俩都是男生，他故意咳了一声暗示凌霄。

凌霄明白转动椅子转过来。

“你……你渴吗？

我去给你倒水。”

“不用。”

“哦，好。”

周言默端坐在被子一角，一看就是在想掩饰什么，凌霄看得一清二楚，但他也没有故意揭穿，而是转了话题问道：“武成宇是你朋友？”

周言默点点头：“嗯，还是我发小。”

不知是什么原因，周言默觉得他说完“发小”两个字，凌霄的脸色好像暗了几分。

凌霄站起来，慢慢走到周言默面前。

“怎……怎么了吗？”

周言默看着他不自觉抓紧了手中的被子。

只见凌霄在距离他一步的位置停了下来，两人一站一坐，周言默抬头仰视他，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

“你……加个微信吧。”

两人同时说话，凌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啊……哦，好。”

周言默反应过来，扫了码。

凌霄接着问道：“手机号码呢？

我打给你。”

周言默随即报了数字，然后他看见凌霄笑了下，有点不解，他手机号码是正常数字啊？

“我是不是说话太傻了？”。

凌霄摇了摇头，然后俯身和他平视，看着他若隐若现的酒窝，说：“就是觉得你很乖。”

乖？

这时刚好门外的张姨敲门，凌霄首起身打开门。

“水果好啦。”

凌霄回头瞧了瞧周言默，语气温柔：“我先走了。”

“哎，这么着急吗，要不吃点水果再走吧。”

张姨道。

凌霄笑着解释：“嗯，家里有事得赶回家了。”

“哎，好，路上注意安全。”

周言默：“我送你吧。”

“不用。”

还没等他站起来，凌霄就离开了。

张姨看周言默脸红红的，问道：“唉，热是吗，小少爷怎么不开空调啊。”

周言默奇怪张姨这么问，因为他并没觉得热。

“没啊张姨。”

张姨也奇怪道：“那小少爷你怎么脸有点红啊，是不是发烧了？

我去给你拿温度计。”

张姨说着下楼去拿温度计，周言默摸了摸脸走到镜子跟前。

只见，镜子里的人跟煮熟的红虾一样，也难怪张姨会误会……周言默急忙走到浴室用冷水泼脸，待脸上的温度慢慢降下去才停。

他懊恼自己脸皮也太薄了，不就是被人看见一条内裤吗，怎么还脸红啊？

回到卧室，周言默把刚才自己塞进被子里的内裤重新放到收纳柜里，他乱放东西的习惯得改了。

生日会后，武成宇追求夏冉的进度又显著提升。

周言默经常看到他跟在夏冉身后，他难得得了些清静的日子。

周三放学，周言默骑自行车回到家。

在车库时，他看见父亲周崇德，身后还跟着一位女性。

三人面面相觑，周崇德慌忙整理了下衣领，咳了声，跟身旁的人介绍道：“这是我儿子，周言默。”

“叫霄经理。”

周言默点头露了个微笑，“霄经理，您好。”

霄经理看他愣怔了几秒，随后伸出手，笑呵呵道：“小酒窝真好看。”

周言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不是第一次见父亲的下属，他们通常会夸他长得好看，或者是虎父无犬子一类的话，像这样的话他倒是第一次听。

“谢谢您。”

霄经理听后有些突兀地大笑起来，周崇德在周言默面前首接把她拽进车里，动作算不上轻柔，关上车门后让陈叔开车。

周言默稍稍有些吃惊，因为父亲的动作看起来并不绅士，还有些粗鲁。

“爸你不出去吗？”

周崇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回道：“哦，我不出去了。”

“回去吧。”

他也没多想，然后问道：“嗯，妈下班了吗？”

“你妈出差去了。”

“哦哦。”

晚上凌霄刚做好饭，听到铁门晃动的声响。

“妈。”

“我的宝贝儿子。”

霄曼冬进门就给凌霄一个大大的拥抱。

凌霄观察了下她的状态，她的躁郁症好像又复发了。

“妈你今天去医院了吗？”

霄曼冬满身的酒味，笑嘻嘻地回道：“去了去了。”

霄曼冬躁郁症发作时行为不受控制，时而亢奋酗酒，时而情绪低落，整日哭泣。

“那今天的药呢？”

“药啊。”

霄曼冬转动眼睛，知道瞒不过凌霄，“早上的吃了，晚上的还没吃，我现在去吃。”

凌霄阻拦她：“先吃饭吧，妈。”

“好呀。”

霄曼冬笑嘻嘻进到厨房，大声夸赞：“我宝贝儿子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凌霄看着她背影自己往卧室走去，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方医生您好，我是宵曼冬的家属，我想问下我妈今天有去医院吗？”

电话那头传来张纸翻阅的声音，方医生停顿一段时间后回道：“嗯，我这边诊疗记录是没有的，你母亲的病还是要按时到医院来。”

“药物也只是辅助的作用。”

“好，我会劝她明天过去，麻烦了方医生。”

“没事，记得让你妈按时到医院来。”

“好，谢谢方医生。”

凌霄道完谢便挂了电话。

他把霄曼冬一次的用药量取出来，回到客厅。

“妈，先吃药吧。”

霄曼冬看道：“我吃完饭再吃。”

凌霄没动，意思明显。

宵曼冬抬头看看他，又看着各种颜色不一的药丸。

她最讨厌凌霄像个医生一样强迫她吃药。

良久，霄曼冬一把夺过凌霄手心里的药丸，然后快步走到厨房窗前，全部扔了下去。

返回她对凌霄大声吼叫：“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我才是你妈！”

凌霄看着她面容没有丝毫动容，他再次走进卧室拿了药，平静道：“医生说你要按时吃药。”

但霄曼冬还是像刚刚那样，再一次把他手里的药从窗户扔掉。

她双手抓着凌霄的衣领，表情狰狞，并不在乎凌霄的话语：“我是你妈，如果不是我生你，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凌霄不为所动，像是习以为常。

霄曼冬气急一把推翻桌子上的饭菜。

噼里啪啦的响声，盘子碎裂。

菜汁顺着白色的墙壁滴落，留下一条褐色的水印。

霄曼冬喘着粗气，待周围没有一个完好的物品她才渐渐停下来。

半晌，凌霄听到了她的啜泣声。

凌霄把桌子扶好，麻木地开始打扫清理。

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