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子有关自己的痕迹,她会一点点全都清理干净。
一丝一毫的气息,她都不会留下来碍那个男人的眼。
整理衣物时,段珞然蓦地看见曾经被她藏在衣柜深处的一个小荷包。
荷包上歪歪扭扭的针脚细线,透着少女稚嫩的爱意和秘密。
而荷包里,放着一枚断成两截的海棠玉簪。
及笄那天,这枚玉簪被荣溢宣亲手带在了她的头上,却也在那一夜碎成了两节。
段珞然将整个荷包拿出来,又打开另一个柜子,里面塞得满满当当全都是荣溢宣送给她的东西。
有他亲手打造的紫檀木弓箭,虎皮牛筋制成的金丝软鞭,还有每一年生辰,他爬了999台阶去相法寺为自己求来的平安福……
一样又一样,全都是那个男人对她偏爱和独宠的证明。
可如今看着这些东西,她却只剩下无边的苦涩。
天边亮起鱼肚皮,一抹朝霞从东边显现。
段珞然将所有东西一件件取出,然后在庭院里燃起了一盆炭火,统统丢了进去。
火舌肆虐,所有物品在火光中一点点被烧毁,而她对荣溢宣的爱也随之一起消失殆尽。
烧完火熄,大火盆里只剩下一堆残铜破铁和黑漆漆不成形的灰烬。
段珞然只看了一眼,便转身回了房间。
没一会儿,她的房门被人猛得推开。
荣溢宣大步走了进来,一把攥住她的手,脸色难看。
“段珞然,你将我送你的东西全都烧光,是什么意思?!”
段珞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快过来,但还是面色平静地说出说辞。
“三年没回来,柜子里的东西全都生了霉,腐坏了,我便都烧了。”
闻言,荣溢宣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只是攥着她的手一时没有松开。
“是我的疏忽,没让人好生看管,以后再给你重新备新的。”
段珞然微微垂眸,心底一阵发苦。
皇叔,我已经没有以后了……
她将自己的手从荣溢宣掌心抽离,轻声说道:“皇叔可还有事要交代?若无事,我便先回房继续收拾了。”
手中突然一空,可蚀骨的的凉意还留着掌心,荣溢宣忍不住皱了皱眉。
“阿然,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可是昨夜受凉了?”
段珞然身形一僵,不知如何作答。
她都已经死了,身体自然是冰的,如今不过是阎王给她续了十日阳寿而已。
“昨夜下了雪,棠苑比较冷。”她随便找了个理由。
荣溢宣紧拧的眉心久久没有舒展:“等下让管家多给你拨一些金丝炭过来。”
说着,他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段珞然,眸色深沉了几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个女人和三年前,有些不一样了。
“边疆接连胜仗,你提前回来是为了给本王惊喜吗?”
段珞然低着头:“快到生辰了,上头允我快马加鞭回来好好过一个生日。”
荣溢宣没有多疑,现下这女人的乖顺让他有些不习惯。
“一起去用膳,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说完,他不由分说的拉着段珞然往膳厅走去。
膳厅。
刚刚踏入门内,段珞然便看见里面坐着一个穿着牡丹锦缎夹袄的女人。
那女人她认识,是大楚最大的皇商之女——许沐娆
三年前她出征突厥前,许沐娆已经来到了荣溢宣的身边。
只是没想到,如今她俨然是女主人的姿态出现在摄政王府。
想到昨夜那羞人的娇喘,段珞然有些僵硬地走向餐桌。
刚要坐下,荣溢宣不悦的声音响起。
“见了你皇婶不叫,三年边疆打仗,可是连礼仪都忘了?”
皇婶二字,让段珞然心底酸涩难挡。
当初圣上为荣溢宣赐婚,他接二连三拒绝。
还说:“这辈子我守着小阿然一人就够了,不需要旁的女人,人多了规矩就多了,我只想将她自由自在的养在摄政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