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字念书比我想得辛苦很多,其实外舍的答案说简单也简单,就是要把书本上的内容一字不错地记
下来;可说难也难,因为正常人都不那么说话,就连念着都很拗口。
但我有了考第一,把这些看不起人的远远地甩在身后的目标,便感觉全身有使不完的劲,除了学堂
里,上下学的路上,帮阿娘烧火时,甚至是被窝里,我都一刻不停地小声地背诵。
阿娘不懂我在念什么,但她就是有一种很朴素的高兴,觉得能识字的都是了不起的人,还觉得我比
何有生那个要全家哄着才肯翻翻书的努力多了。
渐渐地,她晨起收鸡蛋的时候会偷摸藏一个给我开小灶,爹爹涨了工钱,她也悄悄地收起来不再告
诉爷奶,只为了给我买纸笔。
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她从前总觉得没能给阿爹生儿子是全家的罪人,对爷奶孝顺卑微得让
人心疼。
我偶尔累了窝在她怀里会问她为什么,她就笑笑说:因为我们大丫这么努力给娘争气啊,以前娘
觉得没生儿子有罪,毕竟连你外母都是这么教我的,可以前他们也说女人是不能念书的,现在你不
也念得很好吗?可见他们说的,也不一定就是对的。」
那笑容真好看,让我想把它长长久久地留在阿娘的脸上。
读书,好像比我想得还要有用。
但我考第一的进展却不太顺利,第一个月没认真听课,让我在第一次小考的时候仅仅排名十五,可
就是这个我不满意的成绩,依旧引起了轩然***。
夫子把一摞考卷扔得「梆梆]作响,摸着他那几根稀疏的胡子发怒道:「有些人上课是来游神的
吗?连一个小女子都比不过,还有何颜面说是我的弟子?」
一句话,说得满课堂的人脸色各异,超过我的,全都自得地抬头挺胸;在我后面的,低着头脸红得
都要滴出血。
这还不算,那些考得比我好的开始频繁地在我身边出没,拿着本书就大声地讨论道:「你说这句话
她懂是什么意思吗?该不会是在哪里藏了小抄才这么快的吧?」
[唉,估计是不懂吧,不然能不吭声吗?还是我来解释给你听吧。」
他们以为能刺激到我,谁知还真刺激到了,那些句子都是我漏了的课,我真的不懂,课上的越多我
越发现,理解一句话再背是比死记硬背要快很多。
于是我沉默地听着他们的挑衅,为了怕他们觉得没意思,偶尔还会回一句:「我是听不懂,有本
事你们天天在我旁边讲啊,看你们能懂多少?」
就这样,我收获了前十四名做我暂时的夫子,然后在第二次、第三次小考中排名一次比一次高,到
第四次考完,我的身边再也没有人。
因为,我已经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