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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扇门缝隙下的阴影,像活物般缓缓***。
我细细听着那里的动静。
我站起身,走到那扇布满灰尘、挂着老旧黄铜锁的门前。
锁很结实,锈迹斑斑,像是几十年没被打开过。
“谁在里面?”我压低声音,几乎是在用气音发问。
没有回答,只有一片死寂,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但我知道不是。
楼下又传来沈浩不耐烦的叫喊。
“林晚晴!你死上面了?下来把水果切了!”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下楼。
切完水果放下果盘,我转身欲走。
“站住!”
周美娟又发话,颐指气使:“没看见小薇想喝水?去倒一杯,要温热的。”
女人依偎在沈浩怀里,娇声说:“谢谢阿姨,麻烦嫂子了。”
我没动。
沈浩皱起眉:“聋了?妈跟你说话没听见?”
我转过身,目光第一次直直地看向沈浩以及他怀里的女人。
“保姆不就在你怀里吗?她是没有手吗?这种小事儿使唤保姆就行,不然要她干嘛。”
周美娟脸色一沉:“林晚晴,你反了天了?让你倒杯水怎么了?”
“不怎么。” 我扯了扯嘴角。
“我只是觉得,沈家请保姆,不是为了当祖宗供着的。哪里都没有让一个保姆欺负到主家头上的道理。这不是丢沈家的脸吗?”
周美娟指着我的手都在抖:“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的态度,取决于别人用什么态度对我。”
“从今天起,跪着盛饭的规矩,废了。谁爱吃谁自己盛,或者……”
我看向小薇,冷冷笑着:“让这位‘手艺一绝’的保姆代劳,毕竟她挺想当沈家媳妇的。”
说完,我不再理会身后炸开锅的痛斥谩骂,径直转身上楼。
当天,我趁着家里没人的空隙,偷偷找了工具上楼。
那把旧锁虽然结实,但年久失修,锁舌并不算太牢靠。
我用一根细铁丝,拿出手机,按照网上的各种教程,耐着性子一点点地拨弄。
“咔哒。”
锁打开了。
灰尘混合着霉变的气味扑面而来,呛得我咳嗽了几声。
阁楼里没有窗户,光线昏暗。
借着这微弱的光,我看清了里面的情形。
堆满了杂物的空间中央,坐着一个女人。
她的头发花白干枯,乱糟糟地披散着,身上穿着分辨不出原色的肮脏衣物。
她抱着膝盖,身体蜷缩着,听到动静,她惊恐地抬起头,露出一张十分瘦削苍白但依稀能看出昔日清秀轮廓的脸。
她的眼睛很大,却空洞无神,整个人全身堆聚着长年累月的恐惧和麻木。
在她的脚边,散落着一些发馊的馒头碎块和一个破口的碗。
我明白,她就是那个哭声的来源。
女人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似乎想往后缩,却又无处可逃。
“别怕。”我尽量放柔声音,一步步慢慢靠近她,“我不会伤害你。”
我的目光落在她身下坐着的那堆破烂被褥上,里面露出了一个硬壳笔记本的边角。
我小心地伸手,想把它抽出来。
女人突然激动起来,死死按住那个本子,喉咙里发出低吼。
“这个……给我看看,好吗?”
我耐心地劝说,试图让她理解我的善意。
“也许……我能帮你。”
她浑浊的眼睛里闪过非常细微的波动,按着本子的手跟着松了些力道。
我趁机缓缓将那个本子抽了出来。
是一个硬皮日记本,封面沾染着深褐色的、已经干涸的污渍,像是血迹。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
颤抖着手,我翻开了第一页。
【孩子,当你看到这个,妈妈已经死了。】
【别相信沈家的任何人,尤其是周美娟。他们……】
字迹在这里被一大片血污覆盖,模糊不清。
妈妈?
这个女人是谁的妈妈?
沈浩的?沈林的?还是沈家还有其他的孩子……
我疯狂联想起来,许多荒谬又惊悚的念头冒出头。
我猛地抬头,看向那个瑟瑟发抖且神志不清的女人。
她似乎被我的反应吓到,又缩成了一团,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呓语。
就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周美娟拔高的嗓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
“林晚晴!你给我滚下来!把事情说清楚!”
我看着手中这本可能揭开沈家最深最黑暗的秘密的日记本,又看了看眼前这个被囚禁了不知多少年的可怜女人。
心里升腾出报复的想法。
说清楚?
是啊,是时候该让有些人好好地说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