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我的手断了！”
柳如烟疼得满头大汗，脸色惨白，看着自己以一个诡异角度扭曲的手腕，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傻了。
王顺最先反应过来，指着我，声音都在发抖。
“你……你竟敢……你竟敢伤害皇后娘娘！你这是大罪！”
我甩开柳如烟的手，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冷冷地看着他。
“她先动的手。”
“你……！”
“皇后娘娘！您怎么样了？”一群宫女太监乱作一团，赶紧扶起瘫在地上的柳如烟。
柳如烟疼得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用怨毒无比的眼神死死地瞪着我，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
“快！快去请太医！快去禀告陛下！”王顺声嘶力竭地喊道。
很快，柳如烟就被人簇拥着，哭天抢地地离开了。
永宁宫，又恢复了死寂。
阿月还处在震惊之中，她看着我，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娘……娘娘，您……您把皇后娘娘……”
“我把新后给打了。”我替她说完，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阿月快哭了。
“娘娘，这可怎么办啊！陛下知道了，一定会杀了您的！”
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别怕。”
我当然知道萧策会是什么反应。
暴怒，然后来找我算账。
但这，正是我想要的。
我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跟萧策“讲道理”的机会。
而柳如烟，就是我送给自己的这个机会。
果然，不出半个时辰，永宁宫那扇破败的大门再次被人踹开。
萧策带着一身的戾气，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哭哭啼啼的柳如烟，她的手腕已经被太医用夹板固定住，吊在胸前。
还有那个告黑状的王顺，以及一众禁军。
好大的阵仗。
“林晚星！”
萧策一看到我，就跟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一样，冲过来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领。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皇后动手！”
他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我撕碎。
我被他拎着，呼吸困难，却依旧倔强地看着他。
“是她先动的手。”我重复了一遍。
“她是你妹妹！是当朝皇后！她动你一下怎么了？！”萧策怒吼道。
妹妹？
我笑了。
“陛下，您怕是忘了，我林晚星，没有妹妹。我林家，早就被满门抄斩了。”
我的话，让萧策的动作一滞。
他眼中的怒火，似乎也黯淡了一瞬。
我抓住这个机会，继续说道：
“我如今只是一个被废的贵妃，住在冷宫，苟延残喘。皇后娘娘金枝玉叶，跑到我这废宫来，对我一个废妃动手，传出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皇家有多容不下人呢！”
“陛下，您刚刚登基，根基未稳，若是因为这点后宫的闲事，落得一个刻薄寡恩的名声，怕是不好吧？”
我的话，不卑不亢，条理清晰。
我没有求饶，没有辩解，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一个关乎他帝王颜面和声誉的事实。
萧策的脸色变了又变。
他当然知道我说的是对的。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仁君的名声，来收拢民心。
如果今天他因为柳如烟被我“反击”而重罚我，传出去，只会让人觉得他宠妾灭妻，是非不分。
柳如烟见萧策动摇了，顿时急了。
她哭着扑到萧策怀里：“陛下！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您看我的手，都快被她掰断了！她就是嫉妒我！她就是见不得我好！”
萧策看着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人，又看了看我这个衣衫单薄、一脸倔强的“废妃”，陷入了两难。
王顺见状，眼珠子一转，立刻又跳了出来。
“陛下！静贵妃她不仅打伤了皇后娘娘，她还……她还诅咒您！”
萧策眉头一皱：“她说什么了？”
王顺立刻添油加醋地把我说的话学了一遍：“她说……她说您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爱您的女人，您失去的，是您本可以稳坐的江山！”
“陛下！她这是在动摇国本！其心可诛啊！”
这句话，成功地让萧策刚刚有些软化的眼神，再次变得凌厉起来。
他松开我，后退一步，冷冷地看着我。
“林晚星，你最好给朕解释清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心里冷笑一声。
来了。
我等的，就是他问这句话。
我整理了一下被他抓皱的衣领，缓缓开口。
“陛下，您还记得三个月前，北境传来急报，说蛮族集结十万大军，意图南下吗？”
萧策一愣，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提起这个。
“朕当然记得。”
“那您可知，那份急报，是假的。”
“什么？！”萧策脸色一变。
我继续说道：“那是我伪造的。目的，是为了让您当时最大的竞争对手，三皇子，主动请缨前往北境，从而调离他在京中的势力。”
“您还记得，上个月，江南盐运司亏空一案吗？是我找到了关键证据，扳倒了支持五皇子的户部尚书。”
“还有，半年前，您在城外被刺杀，是我提前得到消息，安排了张叔在暗中保护，否则，您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我每说一件，萧策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些事情，都是我为他做的。
有些他知道，有些他甚至都不知道。
我一直是他身后那个最不起眼的影子，为他扫平一切障碍。
他只管往前冲，我为他断后。
他以为他的皇位是自己凭本事得来的，可他不知道，这条路上的每一块垫脚石，都是我用我林家的声誉、我自己的心血铺就的。
柳如烟和王顺已经听傻了。
他们大概从来没想过，我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竟然在背后做了这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
我看着萧策震惊的脸，笑了，笑得有些苍凉。
“陛下，我为您铺了九十九级台阶，助您走上这龙椅。”
“现在，我走了。”
“您觉得，没有我，您这江山，还坐得稳吗？”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御书房每一个人的心上。
萧策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