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地下室里很黑,只有一丝月光从门缝里漏进来。
我蜷缩在角落,听着楼上安雅的哭声渐渐变成娇笑。
我知道,妈妈一定在哄她。
而我,像一只被遗忘的虫子。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被卖掉。
我摸索着,在墙角找到一根生锈的铁丝。
是以前修水管时留下的。
我爬到门边,将铁丝顶进老旧的锁孔里。
我不懂开锁,只是胡乱地搅动。
咔哒。
一声轻响。
门开了。
我几乎不敢相信。
我推开一条缝,冰冷的空气涌了进来。
自由的味道。
我赤着脚,像只老鼠一样溜出别墅。
后院的草地很软,带着露水的湿气。
只要翻过那道矮墙,我就能逃出这个地狱。
“抓住她!”
一声尖叫划破了夜空。
是巡夜的张妈。
两个强壮的保姆从阴影里冲出来,一把将我按在地上。
我的脸磕在石子路上,很疼。
挣扎是徒劳的。
很快,别墅的灯全亮了。
妈妈陈静穿着真丝睡袍冲了出来,头发凌乱,像个女鬼。
她看到被按在地上的我,眼睛瞬间红了。
“好啊你个灾星!”
“还想跑出去害人!”
她转身冲进旁边的工具房。
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把修剪花草的铁剪。
月光下,剪刀泛着森冷的光。
她一步步走向我,脸上是扭曲的狞笑。
“你这双手,就是罪恶的源头。”
“今天,我就把它给你剪了,看你还怎么作祟!”
我爸和安雅也追了出来。
“陈静!你疯了!”
我爸冲上来,从身后死死抱住她。
“妈,你别这样,姐姐只是一时糊涂!”
安雅也跑过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听起来像个善良的天使。
她扶着陈静的胳膊,焦急地“劝着”。
“姐姐知道错了,你饶了她这次吧!”
在那一瞬间,看着爸爸和妹妹都在“保护”我,我心里竟然升起一丝荒谬的希望。
也许......也许妈妈只是一时气话?
陈静在挣扎,力气大得惊人。
混乱中,安雅凑到陈静耳边,用只有我们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飞快地说了一句。
“妈,手剪了,王总那边可就不好交代了。”
“不如先断她一根手指,给她个教训。”
我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陈静的挣扎停住了。
她像是被点醒了。
对啊,我的手,还有用。
还能换钱。
她猛地一甩,挣脱了我爸的钳制。
她一把抓起我被压在地上的左手。
冰冷的剪刀尖端,对准了我的小拇指。
“不要!”
我爸的惊呼声被淹没。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头和肉被剪断的声音。
剧痛。
撕心裂肺的剧痛从指尖炸开,瞬间传遍全身。
我惨叫出声。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草地。
我看到我的小拇指指尖,掉在地上,像一条可怜的虫。
我抬起头,透过模糊的泪眼,看到了***脸。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不忍,只有一种任务完成后的冷漠。
还有安雅。
她站在妈妈身后,嘴角勾起一个得意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世界,在我眼前旋转。
然后,彻底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