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还是一如既往和颜悦色,先是温言关怀了我这三年的生活。
问了几句我那「早逝」的夫君,又感叹了我独自抚养孩子的辛苦。
然后就状似无意地,也提起了温明澈。
先是夸赞他如何英勇,为国尽忠。
紧接着,就用一种沉痛且惋惜的语气,隐晦说出了他不能人道的消息。
我当时心里正乐着呢,差点没管理好表情。
可还没乐够,皇帝堂兄话锋一转。
语气变得不容置疑:「月华啊,朕与皇叔也商议过了。」
「三年前,确实是明澈那小子混账,行事鲁莽,委屈了你。」
「但你后来也回了封地,嫁人生子……唉,也算是各有际遇。」
「如今他为国伤残,朕不能寒了功臣的心,他家中长辈也已同意,愿意让你带着孩子嫁过去,必定将孩子视如己出。」
「你与他,再续前缘,未尝不是一桩佳话。」
我当时就懵了。
脑子里嗡嗡的。
佳话?
这他娘的是孽缘吧!
我倒吸一口凉气,当即表示反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陛下!这不行,绝对不行!我跟他八字不合!他当年能逃婚,可见根本不尊重我!如今怎么能……」
我一咬牙,直接跪在地上。
泣涕涟涟,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陛下,您又不是不知道,我那死鬼丈夫是个不安分的,背着我在外面拈花惹草,要不是他短命,我哪有这安生日子过。」
「因为他,我早就已经不相信什么情爱了,您看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和父王生活在一起,不也挺好的吗?」
我狠狠掐了一把自己,正准备再接再厉,势必要搅黄这门婚事。
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在安王府上,不知道有多快乐!
尝到甜头了,怎还愿意进人家门操持一大家子!
没想到他脸色一沉,头一回冲我冷了语气:
「月华,此事已定。明澈是国之栋梁,朕不能让他身后无人,更不能让他因身体之故,孤苦一生。」
「你身份合适,与他又有前缘,是最佳人选。此事关乎朝廷体恤功臣的恩义,不容儿戏。」
我听得心都凉了半截。
体恤功臣?所以不惜把我这个寡妇带一子的堂妹推出去。
给一个「不行」了的将军当摆设夫人?
我这算是被自家人给卖了吗?还卖得如此理直气壮!
我浑浑噩噩地出了宫,感觉天都是灰的。
回到京城的郡主府。
还没等我摔几个杯子泄愤。
就又收到了门房递进来的一封信。
落款,正是那个让我恨得牙痒痒的名字——
温明澈。
信上的字倒是挺拔有力,内容却让我气笑了。
他说,得知陛下有意撮合,他恐慌万分,深知自己身有残缺,实非郡主良配,不敢耽误郡主终身幸福。
三年前他已铸成大错,三年后绝不敢再犯。
他准备于三日后,亲赴郡主府,负荆请罪,恳请郡主……退婚。
呵。
呵呵!
我捏着信纸,指尖都在发抖。
他真有本事,怎么不去找皇帝堂兄退婚?
来找我做什么?
我萧月华看起来就这么像软柿子,任由他捏圆搓扁?!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我一把将信纸拍在桌上,对着门外冷声道:
「来人,给本郡主把库房里父王赏的那把宝石匕首拿来!磨利了!」
「三日后,本郡主要让那姓温的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这口气不出,我萧月华就跟他温明澈姓!